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59集 视频 文字)香港佛陀教育协会

 

底下又说,「卓吾云:甘心为次,所以为上」。李卓吾先生讲甘心为次,就是我甘愿、甘心情愿做次一等的人。什麽叫次一等的人?我不创作,我们只是转述古圣先贤的教诲,「这不是我说的,是圣贤说的」,我做圣贤的次一等的人。能够这样做,「所以为上」,你也能够做圣贤,为什麽?你放下我执,你放下自己的意思、放下妄想分别执着,你就能够成为上人,就是圣贤。所以我们讲谦德重要,谦德裡头没有我。认为我很有成就、我的创作,我执太强了!你要出头,你要当第一,所以为下;你要谦让,你要求次一等,不敢有自己创作,不敢有自己意思,只是老实、听话、真干,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,你就为上了。这个意思很妙,我们要好好的思惟,做一个老实人,别那麽多自己的妄想。凡是自己意思很多的人,肯定得不到圣贤教诲裡头的受用。

 

「方外史曰:今之高谈向上,耻居学地者,愧死愧死!」方外史讲今之高谈向上,就是现在真的有一等人,夸夸其谈,讲起这些道理,口若悬河,头头是道,而且全都是讲自己的那套。人家看起来,「这个人真有见地,真有思想!」一般无知的人就会很佩服他。真正的方家看了之后只会笑笑,知道他没有真知灼见,他的知、他的见全是自己妄想分别执着。所以,愈谦卑的人,才是真正有学问的人。有学问的人,自然就会谦卑,所谓「学问深时意气平」,学问愈深,他愈谦虚,愈不敢为天下先。只有那些半吊子的、半桶水,他们就会高谈阔论,谈玄说妙,讲得让人家听了似懂非懂,就对他好像很崇拜了。「耻居学地」,这种人不愿意当个学生,他以老师身分自居,认为我都学成了,跟圣贤人都已经差不多了,就是了。让他重新回头来认真学习,他不可能做到,他认为虚心向人学习是可耻的。这种人傲慢到极处了,读一读夫子这段话,真叫「愧死愧死」,惭愧死了!你看人家夫子多麽谦卑,哪敢有自己的创作?

 

这一篇裡面也多次讲到夫子表达自己的意思,很谦卑。你看后面第三十二章有讲到说,「子曰:文,莫吾犹人也。躬行君子,则吾未之有得」。他说,写文章我还勉强跟人家能够相齐,还能够跟人家比得上,但是「躬行君子」,讲到力行圣贤之道,做个君子,我「未之有得」,我还没做到。你看人家孔子,大圣人,说自己连君子都没做到。又在下面第三十三章也讲,「子曰:若圣与仁,则吾岂敢?」不敢称圣称贤,自己称自己作圣贤,他不敢。所以孟子讲,人有大患,「在好为人师」。高谈阔论、自以为很高的,都是学问不足的表现,真正有学问的他自然就会谦虚。像日本的早稻田大学,你看他们用稻子来做比喻,结满了果实的稻子,穗很重、很沉的,它都是低下头去,这代表什麽?学问愈厚重的人,他头低得愈低,不敢自以为是,不敢有傲慢。我们看第二十八章。

 

【互乡难与言。童子见。门人惑。子曰。与其进也。不与其退也。唯。何甚。人洁己以进。与其洁也。不保其往也。】

 

这个『互乡难与言』,根据《论语集解》裡面所引的郑康成(郑玄)的话,郑玄说,「互乡,乡名也」,这是一个乡的乡名。「其乡人言语自专,不达时宜」,这个乡裡头的人讲话很自大、很傲慢,甚至是粗野,不达时宜,这种人很难跟他交往。「而有童子来见孔子」,那个乡有一个童子来拜见孔子,孔子见了他。「门人怪孔子见也」,『门人』是孔子的弟子,弟子们觉得孔子不应该见这个童子,这样粗野的乡人,何必要去见?就是怪孔子跟他见。那是什麽?弟子们有分别执着,而孔子所提倡的是有教无类,只要你能学、你肯学,他就教你,不管你是什麽样的人,也不管你来自何方,教育裡面没有歧视。所以孔子见他,就是教育他。门人在这裡『惑』,就是疑惑,觉得孔子不应该跟他相见,孔子就教导门人。所以孔子真的是循循善诱,捉住一切机会来教导弟子拓开心量,要懂得包容、要有仁爱心,只要人肯学,再差的人,他有一念肯学的心,我们当下就要教他。

 

所以这裡讲,『子曰:与其进也,不与其退也。唯,何甚』。《集解》裡面讲,「孔安国曰」,这是西汉孔安国先生的解释,「教诲之道,与其进,不与其退」。这个与当许字讲,就是允许、称许。教诲之道,老师教学生怎麽个教法?如果学生能够进,就是他要求学,老师准许他、鼓励他,帮助他求学;不与其退,如果他退走了,不学了,老师当然也就无可奈何,也只好随顺他,老师不会勉强弟子一定要跟他学的。如果是勉强人跟他学,这个老师也不是好老师,为什麽?好为人师,这是人之大患。老师都谦卑,「只闻来学,不闻往教」。你来向他求学,他有仁爱心,他一定满足你的心愿;如果你不愿意跟他学,你或者是种种原因不能够追随他学习,他也不会勉强你,很随缘,这是教诲之道。所以我们懂这个道理,要自己主动去找老师,你不主动找老师,老师不会主动找你,你要有求学的心才行。你不主动,他勉强教你,你会生逆反心理,那更麻烦了。

 

孔子这裡讲,「与其进也,不与其退也,唯,何甚」,这是什麽?「怪我见此童子,恶(音务)恶(音饿)一何甚也」,孔子讲弟子们还怪我跟那个童子相见。这互乡的童子当然是不懂礼仪的,也不懂说话,孔子见了他,弟子们还责怪老师说不应该见那个童子。「恶恶一何甚也」,这是讲弟子们对于那些恶人,这个恶不是说他的心地有多少恶,就是比较差的人、没有受过教育的人,都属于恶这一类。恶(音务)是厌恶,是动词。你们(这些弟子们)厌恶那些不如你们的、比较差劲的人,是不是太过分了?何甚,就是为什麽这麽过分。这是孔子委婉的去批评这些弟子们,你们的心量太小了,你们爱憎太分明了,分别执着太严重了。我是有教无类,你们分别执着,你们不是有教无类,你们是有类,类就是分别。认为那个互乡童子不是可以去教的那类人,你就不肯去教,不让我见,这太过分了。

 

底下又说,『人洁己以进,与其洁也,不保其往也』。这个洁,《朱子集注》是作「修治」来讲,就是修身、治身,自己要修自己。这个话《论语集解》是这样解释的,「郑玄曰」,郑玄讲,「往,犹去也」,这个往当作去的意思讲,这个去是讲去了以后。这个往也有讲是过去的意思,《皇疏》、邢昺的《注疏》这两家是讲往日的往,这个往是当往日,是过去的意思,《朱子集注》也是讲过去。但是李炳南老先生认为《论语集解》何晏的和郑玄的,说这个往当作去了以后,讲将来,那个意思更好,我们就当作将来来讲。「人洁己以进」,就是「人虚己自洁而来」,虚是虚心,能够虚心下来。虚己,这个己是自己,自己没有了,完全就是恭恭敬敬来求学的;自洁,洁是修治,把自己修得很整齐,这是代表尊师重道。诚心诚意来求学的,「当与其进之」,这个与就是指允许,允许他来求学。因为他是非常恭敬的来求学,虽然他自己没有接受过很好的教育,就是没有什麽基础,但是他有这分恭敬心,就应该教他。不保其往也,「亦何能保其去后之行也?」当下他这一分恭敬心来求学,我们就好好教他,可是我们怎麽能保他将来能保持这分恭敬心,他走了以后还能够力行教诲?这个就不能保了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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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4日16:30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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匿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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