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然而,求之不诚者,其不诚之心亦无隐藏」。确确实实,学传统文化的人当中,真有不诚心的人,不诚心的人是什麽样子?有的把学传统文化当作消遣,这是个时髦的事,茶馀饭后把一些古圣先贤的话拿出来当作聊天的主题,比过去谈那些不三不四的话要清雅很多,这个是高级的消遣,他不是真学,这个不行。有的看到传统文化裡面的老师,个个都在跟他学,他也一窝蜂上,凑热闹来的;看到没有很多信众的老师,他也就起了分别心,这是依人不依法,看人而没有重视法,这也不对。应该怎麽样?佛教我们是「依法不依人」,我们认真学道,不是说看这个人有多少名气、这个人是不是很多信徒跟着他才跟他学,看个表面现象,没有把心思放在所教学的内容上,这也是不诚。如果把传统文化当作一面幌子、一个招牌,显示自己算是有德行的人、有文化的人,出去外面跟人招摇一下,装点装点自己,这都是不诚心,不诚怎麽能学到真道?
最重要的,我们要把不诚的因素放下。什麽因素?不外乎十六个字,名闻利养、五欲六尘、自私自利、贪瞋痴慢,有这十六个字,这心不诚。心诚,一定要把这十六个字放下,这心才空、才清淨,然后这才是个法器。就像一个容器,你把原来的髒东西倒掉,洗乾淨了,你这容器可以装甘露水了。所以跟老师求学,最重要的是有这分诚敬心,对老师是十足的恭敬。恭敬不是说老师希望你恭敬,如果希望你恭敬的那个老师就不是好老师,因为他名利心放不下。为什麽要恭敬老师?自己得利益,我能尊师重道,我真正可以得到法益,是为这个的。这样的心态来求学,老师看到了之后,他一定会认真教你,不认真教你就对不起你。
你看颜回对夫子那种恭敬、那种讚歎,那是由衷的、真诚的,夫子当然去教他。在夫子门下,真正有成就的人,曾子,包括子贡都是如此,都是对老师有十足的恭敬。像《孝经》裡面,曾子事奉在老师身旁,老师问他话说,「先王有至德要道,以顺天下,民用和睦,上下无怨,汝知之乎?」你知不知道?曾子他的表现是,「曾子避席曰:参不敏,何足以知之?」你看他这个话,他站起来,他不再坐在自己的席位上,避席就是站起来,老师问话立刻站起来,不会老坐在那大咧咧的样子。站起来之后跟老师讲,「参不敏」,就是我不聪明,我很愚钝,我何足以知道先王之至德要道?请老师开示。这样的恭敬心,当然老师就会把平生的所学和盘托出,毫不隐藏,这叫师资道合。
如果换作我们,对老师没有这样的恭敬心,老师问我们话,我们也不站起来,回答也是没有那种恭敬心,言不由衷,精神也不集中。老师一看,「不能再跟他说了,说了也没用,说的是废话,他接受不了」,就不说了。所以人诚不诚恳,瞒不过人,能瞒的,只是比自己差的,没有德行、没有学问的愚人,那可以瞒;真正有德行、有学问的,怎麽能瞒得过?所以「其不诚之心亦无隐藏」。诚之心也无隐藏,不诚之心也无隐藏,什麽都没有隐藏。《大学》裡面讲的「十目所视,十手所指,其严乎」,真的,我们从裡到外都没有隐藏,甚至连我们自己的肺肝都能让人看得到。我们心裡想什麽,真正有智慧的、心清淨的,他就能看到、就能明白;你一个眼神、一个动作,他就晓得你心裡是想什麽,除非你没有动,你一动,马上这个意思就显发出来。
「思之,思之」,李炳老在这裡提醒我们,要好好的思考一下,想明白了,一定要用诚心。想要成圣成贤,最关键的就是个诚字,圣人做到一切无隐。像宋朝司马光说,平生无事不可告人也,没有不能告人的(不可告人的事都不是好事),你看他的真诚心。而说老实话,你觉得不可告人,人家也都知道,真正是古谚语讲的,「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」。你能瞒的,真的就是愚痴的人才能瞒得过,有智慧的人你瞒不过,师长瞒不过,天地鬼神、圣贤、佛菩萨更瞒不过。《华严经》裡面讲的就更加彻底,经上讲,我们这一念动,周遍法界,整个宇宙所有众生都有感受,高级的生命全都了解,一念周遍法界。所以思之、思之,教我们慎之慎之,谨慎,我们这一个念头都是周遍法界,极乐世界、华藏世界所有佛菩萨全知道,能瞒得过谁?
下面蕅益大师注解裡面解释说,「卓吾云:和盘托出」,李卓吾先生讲和盘托出,这是讲夫子毫无隐瞒,平生的学问和盘托出,全给你分享。这甘露水就摆在这,你去喝,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。你能喝多少,就看你自己的量有多大,你量小的你喝得少,量大你喝得多,量就是你的诚敬心。是不是老实、听话、真干?对老师的教诲是不是一点异议没有,完全接受?要真是这样,一点折扣都不打的,你这个量是最大的,成就是最快的。颜回做到了,他是「不违如愚」,别人看他,好像老师教什麽他从来不违犯,像一个愚人一样,傻傻的,这真正大智若愚。
下面又讲,「方外史曰:正惟和盘托出,二三子益不能知」。方外史讲的又是另外角度,夫子这边是和盘托出,教学没有隐瞒,可是「二三子」,弟子们也不能知,为什麽?他接受不了,他会以为夫子有所隐瞒,他没有反求诸己。所以,全都是自己的问题。底下是用佛典两个故事来说明这个问题,「如目连欲穷佛声,应持欲见佛顶,何处用耳,何处着眼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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