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的地方,在生活的这些细节里面,什么样的行为属于忠?“小则敦孝悌”,“敦”是敦伦尽分,尽自己的本分,尤其是“孝悌”的本分。“和夫妇”,能够和顺夫妇的关系,让一家和乐,这也是忠于家庭,忠于另一半。所以这是随因缘、随本分,尽心尽力。“信朋友”,忠信来对待朋友。“睦宗族”,能把整个家族、宗族团结在一起。宗族的亲人有任何困难、困苦,都能尽心尽力去帮他们解决,这是尽忠于自己的家族,也是对得起祖先。“化乡邻”,感化整个乡民、邻居。读书人都很有使命感,以天下为己任,所以感化一方的老百姓,他们觉得也是本分事。“厚风俗。”敦厚整个社会的风俗,也给人民做榜样。
“且不特为人宜忠”,“不特”就是不独,不独为人处事、跟人相处应该忠。“而自为亦当忠”,对自己也要忠,要忠于自己,不能自欺,不能欺自己的心。儒家常讲要慎独,慎独也是忠,忠于自己。人前人后言行不一致,这就亏了自己的德行,怎么是忠于自己?所以有一句关于慎独的格言很好,叫“内不欺己,外不欺人,上不欺天,君子所以慎独也”。这都是忠于自己。
“忠恕违道不远。施诸己而不愿,亦勿施于人。夫子之道,忠恕而已矣。”“违”就是离,我们常常守住“忠恕”的态度,离道就不会远。人能忠恕待人,慢慢就能契入大道、契入仁爱之道。忠是尽心尽力,恕是推己及人。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,“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达而达人”,都有恕的精神在里面。而且你要尽心尽力帮人,考虑他能不能接受,以他能接受的方式来帮助他。你很尽力,结果用的方法他都不能接受,那就没有恕了。那是我们强势,是我们控制的意念太强,看起来很尽力,事实上这个心不在恕道,心可能还是掺杂着傲慢,或者是控制在里面。所以“施诸己而不愿,亦勿施于人”,这就是“将加人,先问己;己不欲,即速已”。所以“夫子之道,忠恕而已矣”,忠恕这样的心态,能贯通夫子所传授的一切教诲。
我们接着看第三段“绪余”。
忠者,所以尽心也,非专指忠君言也。凡忠于天、忠于国、忠于主、忠于友,皆忠也。食人一日之禄,必忠人一日之事。受人一事之托,必忠人一事之谋。故孔门一贯心法,忠先乎恕。曾子三省其身,首及于忠。若不尽心,便是亏心,亏心便是欺心,欺心便是欺天,天可欺乎?而女子之
忠,当以夫为的。故曰:夫者,天也,天不可欺,夫自不可欺也。知忠于
夫,则对于舅姑,对于家庭,对于教育子女,无时不随分随事,而各尽其
心矣。
“忠者,所以尽心也”,就是极力地、没有保留地去做。比方说为官者,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,这就是忠的表现。“非专指忠君言也。”不单指忠于自己的国君而已。“凡忠于天、忠于国、忠于主、忠于友,皆忠也。”“天”可以指良心。不做违背良心的事,这叫忠于天道。“天”也可以指上天、老天,我们的行为不能违背天理,这也是忠。“忠于主”,“ 主”就是主人。不管在哪一个行业,一定都有主人、都有领导,这是“忠于主”。周朝有一个大夫,他是魏国人,后来到了周天子那里去当官。当了两年,回来了,他的太太对他不忠,跟邻居有非礼的事情。他回来之后,他太太就要用毒酒把他毒死,他的婢女察觉了这件事情。可是主母让她端毒酒去给她的主子吃,怎么办?这个婢女就走着走着假装跌倒,毒酒就翻了。主母很生气,主人也很生气,怎么端个酒都端不好,就处罚她。然后这个主母在旁边还一直煽风点火,而且愈打愈凶,但是她什么都没讲。后来主人的弟弟把实情告诉了主人,主人了解了情况,就休了他的太太,要娶这个婢女为妻,这个婢女怎么都不答应。可能我们看了说,这位婢女很好,这么忠于她的主人,应该当他的太太,享荣华富贵。这是世间人看事,可能都看这些外在的东西。古人看什么?看她的心,可贵的地方都在这个根本上。
我们从整个事情来看,她自始至终不彰显主母的恶,不讲别人不好,这个人太厚道了。所以一个人修行首先学厚道。“善护口业,不讥他过。”不要动不动就谈论人,就说人家缺点、说人家不好,有失厚道。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被毒死,这是忠。又懂得急中生智把毒酒给打翻,
这是有智慧。被处罚到可能被打死,她也不愿意扬人之恶,这是贞,贞烈。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她的主人?一来她心中觉得他是主人,也不愿意去占主母的位置,这是礼,守礼。虽然她的主母做错了,但不因为做错了而减少对主母的尊重。这个婢女对待主人,是真正自始至终不改这份忠的态度、恭敬的态度。后来,她的主人帮她找了个好人家,把她嫁出去了。我们看到这个德育故事,这是一个女子、一个婢女,都有这样的节操,我们读书人、知识分子比照比照,那就觉得汗颜。这是忠于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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