蕅益大师这裡注解说,「字字鈇钺,足使子然丧魄」。「弑父与君,亦不从也」,这八个字,每个字就像鈇钺,鈇就是铡刀,钺是大斧,都是刑具。使季子然丧魄,惊魂丧魄,点出季氏家无道。孔子在这裡说话很有艺术性,他没有直接说季氏家族无道,而是批评两个弟子。第一个,说他们不是大臣,只能够是凑数的具臣。第二个,同时也说他俩不会顺从无道昏君,而做出弑父弑君的这些卑鄙行径。
我们看《朱子集注》当中,他有一段话说,「言二子虽不足于大臣之道,然君臣之义则闻之熟矣,弑逆大故必不从之。盖深许二子以死难不可夺之节,而又以阴折季氏不臣之心也」。《朱子集注》裡面讲的二子就是仲由和冉求,虽然他们够不上大臣,但是对于君臣之义,他们常常听到夫子讲,所以应该听得耳熟。虽然不能够做到,至少他能够大节上面可以把持。弑逆大故必不从之,杀父杀君的这些事,春秋时代已经有了,而且不少。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,仲由和冉求当然不会随顺、不会顺从,这是「盖深许二子以死难不可夺之节」,深许,许是赞许,赞许仲由和冉求两个弟子有这样的节操,可以做到死难不可夺节,让他们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,他们宁死不从。通过这种话也是「阴折季氏不臣之心」,阴折是暗暗的折服季氏不臣之心。不臣就是他没有做好臣子,对于鲁君没放在眼裡,甚至还有篡位的阴谋,这属于不臣之心。夫子这麽一讲,让他受一下惊怕,他也就退缩了。夫子用意正是为了保护国家安定,而又不使季氏造出大逆不道的罪业,也是保护季氏。季氏造大逆不道的罪业,将来必堕恶道,大概因为孔子有这样的言语、这样的评论,所以季氏还不至于做出太离谱的行为,还不至于杀父杀君。
底下又看《朱子集注》裡面引尹氏曰,这是尹彦明先生的话,「季氏专权僭窃,二子仕其家而不能正也,知其不可而不能止也,可谓具臣矣」。季氏家族专权僭礼,二子就是仲由和冉求,在他们家做家臣,又不能够导之以正。做为臣子,有责任使领导归于正道,这是臣之义。但是又不能这样做,因为毕竟他领导一意孤行,这样知其不可而又不能止,又不肯辞职,所以不能称为大臣,可谓具臣。「是时季氏已有无君之心,故自多其得人。意其可使从己也,故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,其庶乎二子可免矣」。当时季氏家已有无君之心,完全没有把鲁君放在眼裡,这叫无君之心,他自己想要做君,这大家已经看得很清楚了,这自然就会失民心。季氏又希望得人,得人心、得人才,希望这些人才能够从己,意其可使从己,顺从他、帮他做事。所以他来问孔子,仲由和冉求这两个人能不能顺从于自己?但孔子说,「故曰:弑父与君,亦不从也」。孔子就说得很清楚明白,斩钉截铁,不给他退路,说,你这种杀父弑君的行径,他们绝对不从,所以你就死了这个心(第二句话没说出来)。「其庶乎二子可免矣」,这也就使这两个弟子免于跟着季氏做出大逆不道的这些事情。换句话说,也就让季氏死心,不要再找冉求和仲由两个人替他做坏事了,就这个意思。
他们俩,当然孔子并不十分讚赏,因为他们没有做到「以道事君,不可则止」。另外有一个弟子叫闵子骞,他就能做到。我们看「雍也篇第六」,有这样一段经文,「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。闵子骞曰:善为我辞焉。如有复我者,则吾必在汶上矣」。季氏家广收人才,看到闵子骞是个人才,就要使闵子骞为费宰,费是费邑(不念费<音废>,念费<音必>),是季氏家的一个管辖区,闵子骞曾经做过那个地方的宰官。但是,孔子辞掉了鲁国大司寇这个官职以后,闵子骞也同时辞掉了费宰这个职务。后来季氏还去找他,闵子骞就说,「善为我辞焉」。就是对代表季氏来说服他去做官的人说,你善为我辞焉,要好好给我辞掉这个差事,我不做了。「如有复我者」,你要是再来招我的话,「则吾必在汶上矣」,我会在汶河之上。汶河是在齐国,闵子骞是在鲁国,意思说他会逃跑,避到齐国去,你不能找我。你看看这种志气、这种节操,蕅益大师讲,「羞杀仲由、冉求」,德行就不一样、境界就不同,我们要往高的境界上学。
今天的时间到了,我们就学到此地。有讲得不妥之处,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。谢谢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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