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这才明白,为什麽《金刚经》上讲,佛度尽一切众生,无量无边一切众生已,令一切众生入无馀涅槃,得灭度已,而实无一众生得灭度者。我度尽一切众生,为什麽说没有一个众生得度,因为什麽?众生本来是佛,你现在看到真的众生本来是佛。难道是我度的吗?不是我度的。他本来就是,跟你度不度没关係。所以就是实无一众生得灭度,他本来就是圆圆满满的佛,只是你有妄想分别执着,你看到他们不是佛。你看到他们不是佛,所以你发心度他们,等到你把他们度成佛了,你一看,根本不是你度的,他们本来就是佛,实际上是他们度你,不是你度他们。这是佛讲的真实境界,就是这样,度尽一切众生,实无一众生得度,全是自己转观念。只是你自己在迷的时候你看到有众生,觉了之后,没有众生,只有佛,只在觉迷而已,只因一念觉悟和迷惑的差别,哪有圣凡之彼此?所以当我们看到有众生,我们发大愿,发慈悲愿要去度,欲罢不能,等到看到一切众生得度了,这就罢了,停止了。这个停止不是说什麽都不做,还是在度众生,但是他存心不一样,他不是在度众生了,他是在供养诸佛。这是普贤大愿「礼敬诸佛,称讚如来」,供养一切如来,在他的眼中没有众生,只有如来,所以还是没有休止的。这种也不是自己起心动念要去做什麽事,都是什麽?随感随应。
「全性起修,故曰既竭吾才不可谓无」,全性起修,性就是真如本性,你完全明瞭了,一切法由真如本性所生,你在这样明瞭的基础上,这样觉悟的基础上起修,你开始修。所以你所修的,全在性上,全性起修,全修在性。自度与度他不二,为什麽?因为你明瞭自他不二,修自己也是度众生,度众生也是修自己,这是全性起修,性修不二。所以你很努力的去做,「既竭吾才」,这是尽心尽力去度众生,但是心裡没有执着,没有我相、没有人相、没有众生相、没有寿者相,没有想到是我在度众生。你有我相,度的众生是人相、众生相,度无量无边的众生,历无量无边劫,这是寿者相,这四相都得放下,尽心尽力,确实心裡一点分别执着都没有,心地清淨。所以「既竭吾才不可谓无」,因为你不着于空、无,所以你尽心尽力度众生。
「故如有所立卓尔,不可谓有」,如有所立是你修行功夫增上,你在广度众生,你立定了修行的根基。如有所立卓尔,是卓然有所立、有所成就了,但是不可谓有,有没有?没有成就,你要有「成就」这个念头,你就没有成就。一定要做到三轮体空,所谓我在度众生、众生在被我度、我用什麽方法度,这个三轮都得空掉,不要有这个念头,一味做去。就像我们念阿弥陀佛似的,我们念阿弥陀佛就老老实实念,不要刻意说是我在念佛;我在念这句阿弥陀佛的时候,阿弥陀佛在那裡跟我感应道交;我什麽时候能往生,念到什麽时候功夫成熟,什麽时候成片,一心不乱,那时候阿弥陀佛就会来接我。念佛的时候,不要有这些念头,就是老老实实听自己念,听得清清楚楚就可以了,再多一个念头都叫妄念。这叫老实念,不要有怀疑,念到自然功夫成熟的时候,佛就来接引,那时候你不用去预期,也不是你能预期得到的,真正是水到渠成,功到自然成的。
下面又说,「故虽欲从之,末由也已」,这裡你要是有一个「欲」,有要想怎麽样达到自己的修学目标,那就不究竟,你的功夫就不会很高。「末由也已」,末就是无,末由也已就是你不会达到究竟。所以要把「虽欲从之」的欲也放下,这是真正老实,心裡什麽都不想,就是一句佛号。夫子在《论语》当中讲念仁,仁爱的仁,仁就是佛。仁是慈悲,佛是什麽?佛是真诚、清淨、平等、正觉、慈悲,所以念仁就是念佛,念佛也是念仁。《论语》上讲,「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,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」。「终食之间」就是吃一顿饭的工夫,这麽短的时间都不曾违背过仁心。「造次」的时候,就是你很忙的时候,你不会退你的仁心;「颠沛必于是」,颠沛是你很多挫折,经受苦难的时候,颠沛流离,你的仁心也不会减退,这就是功夫成片,一味的。念佛也能念到这样,你要能念到功夫成片,不仅说无终食之间违仁,没有一秒钟违背你的念佛心,你功夫就成片了。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,不管什麽样的境界来,顺逆境界都随它去,佛号始终不停,你这是真正功夫成片,再进一步就是一心不乱。一心不乱,事一心,相当于阿罗汉果,你出三界了;理一心,相当于禅宗明心见性,你成佛了。所以念佛就是把孔颜心法落实,我们怎麽做?孔子、颜回这些方法、这些原则理论我们懂了,但是方法怎麽做我们总觉得不踏实。念阿弥陀佛踏实,又简单、又容易、又方便,佛号谁不会念?四个字,你要想多念两个,念六个字也行,「南无阿弥陀佛」可以,「阿弥陀佛」也可以,一直念下去,念到功夫成片,孔颜心法你全贯通了。
下面说「夫子之道之妙,即各各本具之真心也」,这是颜回讚歎夫子之道,实际上就是讚歎各个人本具的真如本性、真心,人人分上本有。「非颜子之善学,乌能知夫子之善诱乎?」如果颜回不是真正善学、好学,他不可能观察得这麽细緻,他怎麽能够知道孔老夫子循循善诱裡头深刻的意义和内容?善诱,你看这一章就告诉我们,他的善诱,不仅是他有好的方法教导我们,他自己表演出来,颜回看明白了,所以在这裡极力的讚歎夫子,夫子之道的高深,而又循循善诱。
这使我们也想到《金刚经》上世尊每天为弟子们的表演,跟夫子没有两样。你看世尊,这经上一开头讲,世尊每天依旧是这样的生活,到时间的时候,入舍卫大城乞食,他的工作是乞食,乞食是为什麽?跟众生结法缘。因为向众生乞讨,别人给他饭,这是施食,佛必定是回报以法,给他说法,施法,所以乞食也是度众生。你看佛每天出去乞食,依次第乞已,乞食只能乞七家,第一家不给,到第二家,第二家还不给,到第三家,最多不能超过七家。如果七家都不给,今天就不乞了,就回到僧团,别人乞多的,他可以分一点。因为僧团裡面,当时佛带着一千二百五十五位常随弟子,大家乞来的溷在一起,平均分配,真是共产主义。世尊次第乞已,然后还至本处,回到自己的居所,他的居所是大树之下,树下一宿的。洗足已,敷座而坐,上了法座,他的法座就是一个草团,哪有像我们现在有个课堂这麽好,还有摄影棚?什麽都没有,在大树下一坐,开始讲经说法,教化弟子。每天都是这个工作,天天如是,表演了几十年。
终于这一天,须菩提尊者,这是世尊弟子当中解空第一的,他看明白了。就像颜回忽然有一天看明白孔子,就讚歎孔子循循善诱,须菩提讚歎佛什麽?他是感动得涕泪交流,讚歎世尊,说世尊「善付嘱诸菩萨」,付嘱就是教导,善于教导诸位菩萨,菩萨是佛的弟子。这跟颜回一样,他看明白了,须菩提也好学,看到世尊这样的表演,终于看明白了,体会到世尊的道也是仰之弥高、鑽之弥坚、瞻之在前、忽焉在后。须菩提他理解了、开悟了,然后向世尊请教。他请教两个问题,第一个是「云何应住?」第二个是「云何降伏其心?」我们心应该住在哪裡?这个住不是身住在哪,是心住在哪。「云何降伏其心」,就是我们怎麽样降伏我们心中的烦恼。世尊就应须菩提尊者的请问,讲出一部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,发起的因缘,跟颜子评论(就是讚歎)他老师,是一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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