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92集 文字)香港佛陀教育协会

 

底下孔子又给我们讲闻的意思。『夫闻也者,色取仁而行违』,这讲到名闻。这个名,君子不会去争的,有道之人甚至要躲避,绝对不会想着要出名,知道名大了、高了,并不是好事。所谓誉高则毁来,你名誉高了,毁谤自然就会跟着来,自古以来皆如是。名者,谤之媒也,毁谤的媒人。你要不出名,没事,人家不会非议你;你一出名,非议、毁谤统统来了。只有小人、煳涂人才会去争名,所谓沽名钓誉,这都是愚人干的事情。所以孔子在这裡也是点出子张这个思想误区,教他不要想着出名,不要名闻天下。真正有名,那是什麽?你德够了,名副其实,这样才可能不招非议。还不一定,你看即使像周公这样的大德,他当年也有人非议他,有人说他的坏话。周公摄政,他辅佐武王的儿子,结果因为武王儿子年幼,周公帮他管理国家大事,就有人在那裡毁谤,说周公要篡夺王位了,引起了很大的误会。如果后来不是谣言息灭了的话,那周公说不定就背上历史的骂名。周公知道这个事情,立刻就躲起来,就不出来了。所以真正有道的人,他避名、藏名,绝对没有一个念头想着出名,怕自己德不配位。《了凡四训》裡面讲,「名者,造物所忌」,造物就是天地鬼神,都忌人名太高,所以世间「享盛名而实不副者,多有奇祸」。这个话我们听起来,真的好像是心裡会发颤。我们现在弘扬传统文化,在师父上人带领下做了一点小小的工作,这名声也就传扬出去了,但是自己知道德不配位,名不副实。如果享盛名,人家都讚歎你,把你当作圣贤一样的去恭敬,你要不是,那就麻烦了,多有奇祸发生。那要怎麽样?尽量自己要谦下,要低调。即使是自己真有德行、有学问,还是守着谦,总觉得自己德行学问不够,别人都比我好,我自己要不断的充实自己。

 

孔子在这底下继续为我们解释说,「色取仁而行违」。这个色是外表,外表採取仁的样子,就是装模作样,没有那个仁德,装出仁德的样子给别人看,而行违,违是违反,他的实际行为跟仁违反了。所谓心口不一、言行不一,这种人一定迟早会招来祸患。

 

下面又说,『居之不疑』,这就更麻烦了,居就是居在这个位置上,处在这样一个所谓仁者的地位上,你出了名,人家把你当作君子、圣贤一样的看待,但是自己不是,还却以为自己是了。一开始别人讚歎,「你真的是圣贤」,你听听还挺谦虚,还「我不敢当」,人家讲多一两句,你觉得「怎麽这麽多人都跟我这样讲,我大概也真的是圣贤了?」就麻烦了,居之不疑,自己还没有怀疑自己不是,以为自己就是了。然后,看到别人名气比我大了,好了,心裡就起了嫉妒,要跟人争名夺利。自己以为德行很高,自以为是,沽名钓誉,追求名闻利养,这种人能不能求到?大概也可能,像夫子这裡讲的,『在邦必闻,在家必闻』,他在这个国家,或者在这个小的社区范围内,邦和家,邦是大的,国;家是小的。古代是大夫,一家也有几百口人,他能够闻了,名闻很高。要知道,读书人落到这个地步还不自觉,这就很可悲了,肯定会有一天他的那个真相让人看穿,反而是变得身败名裂了。

 

我们看到孔老夫子这裡对子张的一段话,做为弘扬圣贤教育的老师,真的要引以为戒。如果自己对自己观照功夫不够,不能够常常做切实反省的功夫,往往在名闻利养裡头,自己堕落了都不自知。所以当自己想要出名的时候,想要以老师的身分自居的时候,这问题已经出了苗头。当然,弘扬的人如是,护持的人也如是。反正一开始的时候,还没有什麽名气的时候,那个心都挺真诚的,那真的是菩萨,捨己为人,工作起来夜以继日。名气一出来,好了,就开始争名逐利,菩萨就变成罗刹。这都是引以为戒。你看孔子那个时代就有这种现象,夫子给我们一针见血把这个毛病给指出来。

 

蕅益大师注解裡面讲,「真正好先生」,孔老夫子是一个好老师。为什麽?他有慧眼,火眼金睛,看问题看得所谓深刻、细緻,什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「金沙不滥,药病灼然」。金子和砂子溷在一起,有时候要挑出来挺难的。但是好先生、好老师有好眼光,哪个是假的,哪个是真的,他能看得很清楚,他不会溷淆。所以当子张讲到,「士,何如斯可谓之达矣」,他问怎麽样达,夫子就问他,你说这达是什麽意思?原来子张是讲闻。把闻跟达溷在一起讲,不行,这两个字不能滥用,所以孔子在这裡给他非常深刻的说出什麽叫闻,什麽叫达。而说出来的同时,也就是在治子张的病,孔子用药对这个病,灼然就是非常的清楚,对症下药,药到病除,这是好先生。最重要的,我们自己要自己反省,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病?有这个病,那就要用夫子这个药。如果学道之人不能把名闻利养彻底放下,这个学道是不可能入门,学一辈子都是学个皮毛,不要说圣贤做不了,连君子都不是。所以我们老恩师常常提醒我们,学道要放下十六个字,放下名闻利养,放下自私自利,放下贪瞋痴慢,放下五欲六尘的享受。把这十六个字都放下,你就到门口了,还没真入门,但是难能可贵,你能成为一个士人了。真正有品德、有节操的读书人,这叫士人。一步跨进去,你入了门,就成为君子了。然后不断的提升,做贤人,做圣人。提升的过程中,没有别的,就是不断放下。把烦恼全部放下到尽了,你那个本善的本性就现前了。我们来看底下一章,第二十一章:

 

【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。曰。敢问崇德。修慝。辨惑。子曰。善哉问。先事后得。非崇德与。攻其恶。无攻人之恶。非修慝与。一朝之忿。忘其身。以及其亲。非惑与。】

 

这段是讲孔子的弟子樊迟,有一天跟着老师出游。孔子他教学也很活泼,不是死呆板,就在教室裡面教,常常会带着学生去旅游,边旅游边教。所以学生们学得也很愉快,师生之间的感情也很深厚,真的师生如父子。这一天,他们到舞雩这个地方游览,『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』,从就是跟从,跟老师出游。舞雩是在鲁国境内,这个地方是求雨的祭坛,在祭祀的时候,往往用这些歌舞,这个雩就是求雨发出的声音,舞就是用舞蹈来做为祭祀,这叫舞雩。舞雩是一个古迹,也是风景区,是在曲阜城外大概一里的地方,树木也很多。我们看到,之前在第十一篇,「先进第十一」,孔子问这些弟子们,让他们各言其志,其中曾点就说过,他说,「曰: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」,这是讲到舞雩。这是曾点讲出他那种潇洒自在的隐居生活,在暮春的时候(春天,到了晚春),穿着春天的服装,带着冠者五六人(冠者就是成年人,戴帽子的),童子(是不戴帽子的)六七人,浴乎沂,沂河之上,风乎舞雩,在舞雩这个地方享受那种清风的沐浴,歌咏而归。这是把这个自在的生活讲出来。樊迟在这裡又跟孔子去出游,虽然是游览在舞雩之下,可是樊迟很好学,他抓住空当的时间就向老师请教,他就问老师,『曰:敢问崇德、修慝、辨惑』,他问这三个方面的意思。根据《雪公讲要》裡面讲到的,崇德、修慝、辨惑,这都是古语。根据「刘氏正义」,刘宝楠的《论语正义》裡面讲,这是在求雨的时候,舞雩是求雨的地方,求雨的时候都会讲出这三个辞。当樊迟来到这个地方,当然他就想起求雨的这些辞句,就问这三个意思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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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4日19:35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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匿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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