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下又说,『唯赤则非邦也与?』刚才讲到公西华,他是说在宗庙祭祀的时候,或者两君会同的时候,他做一个小相。这裡讲的,『宗庙会同,非诸侯而何』,宗庙和会同就是讲国家,诸侯就是国家,不是国家又是什麽?你看,这个讲的「非诸侯而何」,比前面讲的说冉求的「非邦也者」,这个反问他的语气就更重,为什麽?我们可以想像,因为公西华比冉求更谦虚,谦得有点什麽?变得谦退了。太过谦退也不行,也不符合中道,过犹不及。所以夫子在这裡对公西华的语气就比冉求更加重,说,不是诸侯又是什麽?给他引导到中道上来,就是你不能退得那麽远,你过于谦虚,也不符合中道。所以,这也体现出孔子处处讲中道。『赤也为之小,孰能为之大?』这是孔子这裡又说了一句,如果公西华是做小相,那还有谁能做大相?这是因为公西华太过谦退,夫子又说一句,把他引导到中道上来。
孔子当时处在春秋时代,夫子很想为国家做点事情,推行周公之治。可是周游列国,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用他,他不得不回到鲁国来,在家裡隐居以求其志。他一面教学,一面删《诗》《书》、作《春秋》、定礼乐,做这些着述典籍。所以,这一天跟这四个人在一起谈话,实际上都是帮助他们提升,而四个人的境界都没有达到标准。谁达到标准?弟子中只有一个人,就是颜回。夫子曾经对颜回说过,「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,唯我与尔有是夫」,这是对颜回讲的。就是用到我的时候,我就出来做事;不用我的时候,我就藏起来隐居,能够做到这个,只有我跟你(唯我与尔,尔是你,就是指颜回)才能做到。这是夫子从容中道。《周易.繫辞传》裡面也讲到,「显诸仁,藏诸用」,把仁道显示出来,但是我们要用的器具、才华,把它藏起来,叫「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」,等待时节因缘,再发挥自己的才华、才智。这是君子所谓「乐天知命」、「修身以俟之」,心绝对是安住的,而不外求。
蕅益大师这裡注解说,「不哂其为国之事,特哂其不让之言耳。既说为国,又说非邦也与,正是与三子,以补点之虚证。一直皆夫子之言,不是一问一答也」。夫子哂之,就是笑子路,不是笑他为国之事,子路治国这个事确实是可以认可的。只是孔子笑他不让之言,出言不逊,有点太过傲气了,有点自大了,笑他这个,也就是提点他,让他改正。既说为国,又说非邦也与,这是对冉求而言的,当然也是对公西华而言的,对公西华也说,唯赤则非邦也与。为国就是治国,说明什麽?三子都是讲的治国。正是与三子,与是赞同,子路、公西华、冉求这三个人讲的都是治国之道,所以孔子都讚赏他们所说的。哪怕是冉求和公西华非常谦退,不敢说自己治国,不像子路那麽率真,很谦虚,但孔子还是肯定他们,说他们不就是为国吗,不就是治国吗?非邦也与,肯定了他们治国之事。以此来补点之虚证,曾点是虚证,他没有真正入境界,他自己说的志向出于狂慧,不是真修实证得到的圣人境界。用这三个人所说的来对治曾点虚证、狂慧的毛病,这就是夫子善于教学。然后又说,吾与点也,我赞同曾点的,来补足前面三人之不足。前面三人只谈到政治,没有谈到教育和大同世界的理想,境界都是不够高。子路是以力治国,他要兵强马壮;冉有是用经济管理来治国,以经济建设为中心,能够使国家富强起来;公西华也讲究以礼治国,他只说要注重祭祀时候的礼、君会同时候的礼,以礼治国。到曾点所说的,那才是真正大同世界。一直皆夫子之言,不是一问一答也,这跟我们讲清楚了,这一段话全是夫子讲的,中间没有曾晳的插话、请问。这是把一大段经文我们就讲完了,从这裡我们就体会夫子教学的善巧,和所提倡中道的学问。
今天我们把「先进第十一」全部讲解圆满。讲得不妥之处,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。谢谢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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