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86集 文字)香港佛陀教育协会

 

曾晳给孔子描绘了这麽一个美丽的图画,这晚春的时候,跟着五、六个成年人,六、七个童子,一起到沂水上,去那裡玩耍,在求雨的坛上面享受着春风,然后歌咏而归,那是非常宜人的一种情景。结果『夫子喟然歎曰』,喟然就是感叹的样子,他感叹说,『吾与点也』。这个与就是赞同的意思,点就是曾晳,他叫曾点,说「我赞同曾点的说法」。为什麽会赞同?我们可以想像出来,曾晳所描绘的这样一个情景,正是孔子一直在嚮往的,那种所谓的「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」的大同世界。虽然描绘得很简单,但是那种神已经给勾勒出来了。所以这一讲,触动了孔子的心弦,所以孔子很感叹,喟然歎曰,我赞同曾晳。曾晳,当然他这个意思也是有着隐居教书的志趣,在大同世界裡面,各人各得其所,万物各遂其性。所以真的也不需出来做什麽事情,只需要隐居教书,乐在其中就好了。

 

我们再看蕅益大师对这段话的注解,「铿尔者,舍瑟之声」。曾点本来在弹琴,听到孔子问他的时候,铿尔,舍瑟而作,就是把他的琴推开这个声音,铿的一下。「此非与点,乃借点以化三子之执情耳」。蕅益大师这裡给我们点出来了,夫子喟然歎曰,吾与点也。实际上并不是在讚歎曾点,非与点也,并不是真正讚歎他。因为什麽?曾点并没有到达那个境界。那何以他说出这样的境界出来?那是他平时听到夫子的教学,听多了,他也就会说了。可是说得出来,他却未必能行得出来,他所说的确实是圣人的志向,大同盛世,但是他自己没那个境界,他做不出圣人之事。所以孔子这裡说,吾与点也,不是说真的给曾点授记、鑑定了,他的境界已经到家了,不是。而是善巧的教学,是借点以化三子之执情耳,用曾点所说的话来教化另外三个人。另外三子是谁?子路、冉有、公西华,他们有执情,他们执在一边,执着。

 

我们再看江谦补注,他说到,「先言鼓瑟,次言希,次言铿尔,次言舍瑟,而后言作,写出曾点从容不迫气象」。江谦先生把曾点的动作进行了分析,他这裡说,鼓瑟希,曾点在夫子跟另外三个人谈话的时候,他在弹琴、在鼓瑟;次言希,慢慢的鼓瑟的声音就小了;然后铿尔,一下停下来,把琴一放下那个声音;再言舍瑟,把琴推开;再言作,就是他起身。你看,动作非常安详,这裡写出曾点从容不迫的气象。因为他有这种气象,所以发表出来的言论确实又高于另外三子,所以赢得夫子的赞同。赞同的不是他这个人,不是他的境界,而是所说的话,话不是他的境界,但是他至少说得出来,证明他有解悟,但是还没证悟。

 

底下又说,「希是瑟声渐澹」,琴声慢慢澹下来了。「铿尔是絃外馀音」,琴一收、一推,它还有些馀音在响着。「舍瑟是安置得所」,你看,这动作有表法的意味,江谦先生把它写出来了。「作是答问之礼」,这是起身回答夫子的问话。「春是生机盎然」,他讲了暮春时分,这个是生机盎然的意思。「冠者、童子」,冠者是成人,童子是未成人,未成年的。「是作圣之基」,这个意思透露出来是什麽?要做圣人,首先要做一个人。你把人做好,你有这个基础了,你才能做圣人。「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,内外清淨,是养正之道」。这裡浴,他是把它做洗浴来讲,既浴身,也浴德,德是心。「风乎舞雩」,舞雩是求雨祭祀的礼,雩也是用来沐浴的,这是讲什麽?沐浴身心。这讲到内外清淨,内是心,外是身,都经过了洗浴,这是养正之道。这是讲什麽?养好孩子身心。因为这裡说带着童子六、七人,养正之道,这是国家的根本,国家下一代是不是人才能够决定国家的兴亡。

 

底下又说,「政化及于一时,教泽流于万世,政教不可偏废」。这个政化及于一时,我们做政治,就是治理好国家,这个能够对一时的国民带来好处。但是,真正使得万世都能够得到利益的,要重视教,教育。譬如说,最明显的是周公,他是用政治,他是圣人的政治,可以使周朝得以稳定。但是相比之下,孔子的教育,那是惠泽于万世,所以人们把孔子称为万世师表、至圣先师,但是没有把周公称为是万世师表,为什麽?孔子的教「泽流于万世」,他的功德就更大了。两者都不可废,政和教都不可偏废,而往往两者相辅相成。国家要构建和谐社会,这是靠政治,离不开教育,要用教育来推动政治,以政治辅助教育,缺一不可。「故孔子叹曰:吾与点,而亦兼赞由、求、赤之能为邦也」。孔子感叹是什麽?吾与点,是说我赞同曾点的说法。曾点这裡隐含着教育,大同世界从教育而来,「建国君民,教学为先」。特别是他这裡讲的春意盎然,这都是隐含着重视基础教育、重视童子的教育,养正之道。而教育注重内外清淨,这是可以泽被万世。由、求、赤这三个人,他们是讲政治、讲为邦,为邦是搞政治、治国。这四个人的说法要相辅相成,政帮助教、教帮助政,而相比之下,教更重要。所以夫子讲,吾与点,我赞同点,曾点所说的是教育,这个比政治更重要。这个深义我们可以看出来了。我们继续看下文:

 

【三子者出。曾晳后。曾晳曰。夫三子者之言何如。子曰。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。曰。夫子何哂由也。曰。为国以礼。其言不让。是故哂之。】

 

『三子者出,曾晳后』。子路、冉有、公西华三个人出去了,曾晳最后出来,跟着孔子,他问孔子,『曾晳曰:夫三子者之言,何如?』他问孔子,这三位师兄弟,他们讲的话如何去理解?曾晳这样问话,我们也可以看见,曾晳并没有真正开悟;如果开悟了,他就没必要问,他应该全听懂了。他还问,证明他没入境界,所以,他讲出来的大同世界美景虽然是讲得对,孔子也赞同,但不是他的境界,他叫虚证,他没有实证。『子曰: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』。孔子回答他说,这是他们各人各言其志。『曰:夫子何哂由也?』曾晳又问了,说,夫子您为什麽笑仲由(笑子路)?夫子回答说,『曰:为国以礼,其言不让,是故哂之』。治国,要以礼治国,最重要是讲究礼。可是子路讲的话一点都没有谦让的味道,那谈不上以礼治国了。而他自己却是口气很大,说三年当中,可以使得国家兵强马壮,而且还懂得礼义之道,这个口气太大了,所以就笑他。

 

【唯求则非邦也与。安见方六七十。如五六十。而非邦也者。唯赤则非邦也与。宗庙会同。非诸侯而何。赤也为之小。孰能为之大。】

 

底下又说,『唯求则非邦也与』。这个唯求,以及底下讲唯赤,这是两番论述,古注各有看法,主要是两类。第一类是《皇疏》和《邢疏》。皇侃,南北朝的经学家,还有邢昺,是宋朝的,他们的注疏裡面都说这是孔子自问自答,一直都是孔子说的话。《朱子集注》裡面却是认为这句话是,「唯,求则非邦也与」,这是曾晳问的,底下才是孔子答的,是曾晳和孔子一问一答。这是两种看法,一个说这是孔子自己说,成片都是他说。一个是中间曾晳有问,孔子回答。《雪公讲要》它也主张是一问一答。但是蕅益大师的见解是说孔子一直说下来,中间曾晳没有发问。这两种说法各有道理,如果是说曾晳跟孔子一问一答,这个唯就是曾晳自己唯唯诺诺那个唯,就是「好的」,表示他听懂了上面的话,然后问下面,求则非邦也与,冉求就不是治国吗?蕅益大师就主张这还是孔子说的话。我们还是以蕅益大师的为准,这是印光大师讲古佛再来也超过不了其上,那我们还是用他的注解。孔子这裡说,难道冉求就不是治国吗?这底下说,『安见方六七十,如五六十,而非邦也者?』安见就是难道,方六、七十里地的一个地方,或者五、六十里地的这个地方,就不是国家吗?而非邦也者,就是「不是国家吗?」因为冉求自己说,他治理方圆六、七十里的,或者是五、六十里的地方,孔子说,这也是个国家。所以冉求也是在治国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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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4日18:53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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匿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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