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老师：可是它并不符合他的身分。
唐老师：还有，有一个很严重的危机，我们都以为孔子太死板了，为什么要这么死板？人家爱干嘛就干嘛，人家又没有造反，人家又没有杀人。你错了，季孙大夫没有把鲁君看在眼里，季孙大夫自己的规格比鲁君还高，它意思就是没有把国君看在眼里。季孙大夫的家臣会不会把季孙大夫看在眼里？季孙大夫的家臣也不会把季孙大夫看在眼里，那请问鲁国会不会安定？不会。一个家里面，儿子没有把父母亲看在眼里的时候，这个家请问我告诉你和谐，你告诉我怎么和？孙子没有把儿子看在眼里，你告诉我这个家怎么和？这个关键在你没有这样做的时候，你后面的问题是一大堆的。你不能单纯的说礼崩乐坏，束缚人性，人干嘛这么别扭、这么系缚，你不能这样看问题。礼与其奢也，你与其表现得这么奢华，宁可俭，就是不要僭越，不要僭越这件事情是最重要。礼最重要就是不能僭越，一旦僭越，很多问题都会发生。就是这里没有把上面看在眼里，下面就没有把这里看在眼里，再下面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，整个国家统统乱。老百姓没有把执法者看在眼里，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发生。第一个讲完了，林老师，他应该讲一句就好，对不对？礼之本，礼之本就是不要僭越，多棒！礼可以从好多角度说礼的根本，可以从忠信讲礼的根本，讲仁是礼的根本，讲诚意是礼的根本，这里讲不要僭越，不要僭越是春秋时期最重要的关键，他在讲最重要关键的话，尤其针对鲁国的时弊。还有请问，当时周朝为什么大乱？
林老师：周朝大乱就是所有的诸侯都不把天子看在眼里。
唐老师：对！这个问题而已，谁把天子看在眼里？所以这大乱的主因在这里。礼与其搞得这么奢，我宁可你俭，这就是关键点。那应该讲完了，礼之根本，与其奢也，宁俭，讲完了，林老师，干嘛要讲下联？
林老师：再者丧礼，也是当时候也有僭越之分。
唐老师：丧礼也有僭越之分，而且丧礼里面还包括说你办得很和易，也办得很热闹、很冠冕堂皇，你不如有那个哀戚之情。哀戚之情就是说真的有孝道，哀戚之情就是怀念父母亲，对父母亲是抱着很感恩、很怀念，他的离开是很哀伤的心情。否则礼如果是奢，那会让礼崩；丧如果是易，孝道荡然无存，那还要那个礼吗？礼如果是僭越的礼，还需要它吗？丧礼如果是没有感怀亲恩的丧礼，那还需要丧礼吗？所以把那个礼的根本都讲究了。所以我们现在那个丧礼如何，譬如说现在要办丧礼的话，譬如说孝子穿丧服，最重要的就是除了佛教追荐的仪式以外，像孝子里面读哀章、读祭文，要把他对父母的感念要在这个丧礼表现出来，那才是丧礼的精华，否则丧礼那个孝道不出现的时候，丧礼的意义也没有了。这才叫林放问礼之本。我们雪庐老人说，你不要小看，这就是趋吉避凶，那个孝女白琴、电子琴花车、五子哭墓，他说你注意看，那个都是有凶，就家里面一定不好，你不要小看它。所以如何如理如法，跟后面的命运是有关系的。
第二个如理如法他怎么说？叫做「子张曰：士见危致命，见得思义，祭思敬，丧思哀，其可已矣」。林老师请。
林老师：这章是孔子的弟子子张说的一段话。
唐老师：慢点，我们剩下多少时间？十二分钟。我要跳一章，跳一章是很棒的。我们来看第二页，「王孙贾问曰」，你就知道孔子的说话艺术，这一章，我这章读完太佩服孔子了，站起来给孔子三鞠躬，怎么这么厉害。把这章读一读。我们《论语》这两堂课就到这里，这个真的是孔子趋吉避凶之道。「王孙贾问曰：与其媚于奥，宁媚于竈，何谓也？子曰：不然，获罪于天，无所祷也。」五十三页或一百一十三页。林老师请。
林老师：我们可以看到文里头孔安国的注。王孙贾他是卫国的大夫，他是卫灵公手下的一个执政大夫，他掌管军事，可以说是卫国非常有权势的一个大夫。这一章是讲孔子到了卫国，我们知道卫灵公他的夫人就是南子，也是掌有权力。南子也是想藉孔子的名声来助长自己的权势，所以有子见南子的这样一段。王孙贾他也是想笼络孔子，所以他就是不希望孔子被南子给垄断，就藉由这段对话，王孙贾等于是一个告示孔子，他说「与其媚于奥，宁媚于竈」。我们知道奥神、竈神都是古时候有五种祀，像祭祀门神，还有户神、井神、灶神、中霤神。这个奥神等于是位在住宅的最里边，是西南角的位置，是房子最深隐之处，所以这个奥神就是住宅神，他的位置是最大的，但是他没有实权。竈神，就是位在厨房的灶神，他的位置是最小的，但是他的权力是大的。这是一个世俗语，王孙贾就拿这个世俗语言来问孔子，他就说「与其媚于奥」，与其你去巴结奥神，「宁媚于竈」，还不如来巴结灶神，因为灶神他有实权。他就拿这句话来问孔子说，「何谓也」，你说说，你觉得呢？孔子直接回答说…
唐老师：不行不行，我们因为时间快到了，我们把前后关联一下，然后整个讲完，很有趣。王孙贾是国防部长，孔子到了卫国的时候，刚才那个历史背景讲，每一章《论语》如果历史背景讲清楚以后，这一章的感动之情就出来。王孙贾这个时候说了这段话，那段话是当时的谚语，他是用当时的谚语，孔子要不要解释？何谓也？孔夫子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？请问王孙贾说何谓也，他后面的心是什么？
林老师：也就是孔子一听这句话就通达了。
唐老师：不是，王孙贾的心意是什么？
林老师：就是孔子，你与其去谄媚南子，不如来巴结我王孙贾。
唐老师：这叫羞辱孔子，羞辱孔子的高段说话艺术，这在台湾话叫仙拼仙。我就不会说你干嘛走南子这条路，你要走我这条路，可是我不告诉你，我不告诉你这个话，我就要说「与其媚于奥，宁媚于竈，何谓也」，这句话什么意思？那句话是当时的谚语。林老师，这个话是准备要羞辱孔子的。这句话里面如果孔子回答，如果孔子没有眼光去历鍊，孔子真的把它回答清楚，发生什么事？
林老师：那就吃暗亏了。
唐老师：孔子就给人家好笑在心。我拿这句话是挖苦你，你还在解释，表示你根本不了解实况，我就拿这句话来羞辱你。灶神虽然位子不是第一，可是灶神可以到玉皇大帝那里说好说坏，灶神说了算；奥神虽然尊，奥神没有用。意思就是说，在县里面当县民，县长跟总统府资政，请问哪个大？你要巴结谁？告诉你资政没有实权，县长有实权。不错，县长小，但是他有实权，我不好说，我就说灶跟奥怎么样？师父，你看他说话雅不雅？厉害！为什么了凡先生说春秋各国诸大夫都是厉害角色，全是厉害角色。孔子呢？林老师，孔子有没有听到说这是羞辱他的话？
林老师：他反羞辱了王孙贾，他说「不然」，理由是「获罪于天，无所祷也」，如果得罪了天的话，你去祷告奥神、祷告灶神，根本都没有用。
唐老师：你看是不是反羞辱他？获罪于天，巴结奥神、巴结灶神都没有用的。是不是回过头来，你看两个人，他没有解释它，他说不然，不然就是你说错了。可是林老师，他没有说错，这句话是谚语。
林老师：但是王孙贾的心里的那个意思，孔子直接否定掉了。
唐老师：他是就他的意思回答，不就文句回答，这就是会听话。孔子叫做，林老师，这句话妳可想而知孔子的境界是什么？六十而耳顺，「吾十有五而志于学，三十而立，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，六十而耳顺」，六十而耳顺就是说，你说什么话，一听就知道你是什么心，耳顺，立刻顺知王孙贾你是什么心。这个时候满有趣的，这个时候说不然，这个不然好有趣！不然，就是否定你王孙贾。王孙贾你明明是问我成语的意思、古谚语的意思，可是我知道你问这个话后面的心意，所以我否定你那个心，我不是否定你这句话，我是否定你那个心，不然。
下面说了一段，好像表面上是否定这句话，其实是在否定王孙贾。获罪于天，林老师，获罪于天有两个解释。
林老师：天就是指上天，得罪了最高的天，你也没有办法去向谁祝祷。再引申的话，也就是卫国的天是谁？就是卫灵公。
唐老师：可是这里面，两种讲法里面，第一种讲法我同意，天就是说我如果今天获罪于天，我如果天理不容，那我巴结谁都没有用，巴结南子固然没有用，巴结王孙贾也没有用，如果我是不按照天理来，巴结谁都没有用。
第二个，我如果说这个天是指卫灵公，可是不对，卫国的国政里面，卫灵公这个人他是，譬如说南子要抓孔子来壮大自己，得罪卫灵公，请问在什么情况下得罪卫灵公？这段真的好美。得罪卫灵公在什么情况？坦白讲，在一个国家里面，你假如，为什么孔子周游列国都没有被用？我们很多人都批评孔子说这个学问是没有用的，你看周游列国没有一个国家用他。这我要说，你今天如果到齐国去，可是齐国陈大夫的乱你不能平。齐国的内乱，就是齐景公的儿子都互相争皇位，你都无可奈何，请问你留在齐国干什么？这第一个。第二个，你到卫国去的时候，假如今天南子的权力跟季孙大夫一样，你还替她服务，请问你跟在鲁国有什么两样？对不对？所以我们有时候会觉得说，孔子为什么去这个国家、去这个国家都不行，表示他的学问没有用。不是，是每个国家都跟鲁国一样，那我干嘛离开鲁国？是这样的问题。鲁国就是三家大夫把持国政，眼睛都没有国君在里面，这是乱国，所以我才离开鲁国，结果想不到到卫国也是这样，到齐国也是这样，到什么国家都一样，所以我才觉得待不下。但是我们现代人在读孔子不是这样，你看都没有用，这学问是没有用的。如果说都跟鲁国一样，我不用离开鲁国，我本身就是大司寇，我每一年薪水六万，是县长的六十倍。鲁国的薪水跟新加坡一样，中央的薪水高得不得了，孔子可以不必离开鲁国。可是问题是你到卫国，卫国还是这样，王孙贾有王孙贾的实力，南子有南子的实力，什么都有实力的时候，那跟鲁国有什么两样？与其在卫国，还不如回鲁国。这就是孔子周游列国不被用的原因。这里面出处全部都是道，所以才会说，这里面还包括说为什么吉凶祸福，获罪于天，获罪于天意思是说，你不按照天理，或是说你这个时候纵然向天祷告也没有用，因为你本身已经是不对的人；你本身已经是不对的人，你祷告都没有用，吉凶祸福就是这样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