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112集 文字)香港佛陀教育协会

 

蕅益大师在注解裡面他提到,「贤之与仁,皆吾利器也,奈何钝置之耶?」这个贤者与仁者,我们要亲近。皆吾利器也,这个利器是等于给我们琢磨切磋的这些老师、朋友。我们想要长进,一定要有来砥砺我们的人、鞭策我们的人,他们是我们的真善知识。如果来的都是给我们说好话,都是讚我们、捧我们的,那个不是利器。利器是来磨我们的,所以在我们日常生活当中有人来磨我们,来鞭策、砥砺我们,这种人就是我们的贤者和仁者,要这样来看。不能够自己在那裡妄自分别,自己用自己的意思去判断谁是贤者、谁是仁者。那个人就不贤不仁,是你自己分别执着。他贤与不贤、仁与不仁,存乎你这一念之间,你要是在他的砥砺下能够提升自己,他就是贤者、就是仁者。

 

所以孔老夫子教诲我们,「三人行必有我师」,这三人行,哪三个人行?一个是我,另外一个是善人,还有一个是恶人,就是贤与不贤两个人,善与恶跟我在一起,两位都是我的老师。所以说「择其善者而从之,其不善者而改之」,那个善人,当然我要跟他学习善,从之就跟随他学习,他固然是贤者,我们要见贤思齐。那个不善的,择其不善者而改之,改谁?改自己,不是改对方,别搞错了。所以那个不善者也是我的老师,我看到他不善了,我自己回头想想我自己有没有。如果有这个不善,立刻就要改,见不贤者内省,反省反省,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所以你看,善人、恶人皆是我老师,皆是我利器,这是善学的人。两个都是老师,那你说这世上还有不是老师的人吗?都是,善与不善、贤与不贤、仁与不仁全是老师。你这个为仁就知道怎麽去为仁,你绝对不会见到不善的人起憎恶心。有憎恶的念头就不仁,仁者爱人。爱人,不管是善人、恶人都爱,他没有定义说只爱善人、不爱恶人,那就不是仁者了。所以行仁在这上面,还是你的存心上去行,看一切人都是好人,都是我的老师,我都能够从他身上学到东西,那你自己也成了仁人,你的爱心就能不断,平等的爱大众。《弟子规》上讲的「凡是人,皆须爱,天同覆,地同载」,只要是天地间的我都爱,这是仁人。

 

所以对凡夫而言,凡人不懂这个道理,他自己分别,在一切人当中他给分类,这是仁人,那是不仁的人,那是贤人,那是不肖。然后起爱憎,分别加上执着,爱憎是执着,这是十足的凡夫。那利器就在眼前,奈何钝置之耶,你把那利器搁置那裡没用,它不能帮助你增长道德学问,为什麽?你自己分别执着,把它閒置了,是你自己不会学,不能怪那个器不利。有时候一个坏人对自己的鞭策,可能比一个好人对我们的提升幅度更大,那是你始终保持好学的心态,你才能够得到这样的效果,否则你只会在那裡生烦恼。所以孔老夫子处处在点拨,因为子贡他可能是分别执着的心比较强一点。在《论语》裡面有一段讲「子贡方人」,方人就是在那批评人,说人的是非,这叫方人。孔老夫子就教训他说,「难道你自己没有过错吗?我自己没这个閒工夫」。换句话说,孔老夫子念念都在改自己的过,没閒工夫去批评别人,所以人人对于孔老夫子来讲都是利器,所以孔老夫子是仁人。你看子贡问孔老夫子这个问题,孔老夫子就他的毛病给他点出下手处。这种好(去声)评论别人是非的毛病,其实我们可能都有,动不动就想到别人有什麽错误,甚至想着想着自己愤愤不平。那是什麽?不知道怎麽学,这是把利器钝置之。其实器本身都是利器,只看你是钝置之还是利置之、利用之,你要会用你就能成就,不会呢?不会当面错过学习提升的良机,这全是在自己一念之中。

 

蕅益大师就讲过一句话,「境缘无好丑,好丑在于心」。外面的境界,外面的缘,缘是指人事环境,哪有好丑之分?好与丑都是你自己去分的,好丑在于心,你自己有分别执着的心,所以外面境缘就有好丑。如果自己不分别不执着,一心向道,一心为仁,都是好境界。像孔老夫子他也曾经遇过陈蔡七日绝粮,这种境界不好,一般人遇到的话,饭都没得吃,差点饿死了,这哪是好境界?你看孔老夫子在这种境界裡面还继续弹他的琴,还是不亦悦乎,好境界!孔老夫子周游列国十四年没有人去用他,他是满腹经纶,道德学问这麽高,可是没人赏识他,怀才不遇,他有没有不服气?也没有,还是天天乐以忘忧,不知老之将至,还是很乐。所以「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?」别人不知道他,他不会因此而烦恼,君子!为什麽?因为他自己快乐与否,不取决于外缘,而是取决于自己怎麽存心。外面没有人赏识他,不知道他,他把自己比作兰花,芝兰生于幽林,在深林裡头,「不以无人而不芳」。它在茂林深处,没人见到它的地方,它还是吐露芬芳,吐不吐芬芳是自己的事,人家知不知是别人的事。所以懂得这一点,就知道圣贤怎麽存心,我们自然就能为仁。我们再看底下第十章:

 

【颜渊问为邦。子曰。行夏之时。乘殷之辂。服周之冕。乐则韶舞。放郑声。远佞人。郑声淫。佞人殆。】

 

在这裡是孔子的弟子颜回,也叫颜渊,他提出个问题。在《论语》裡面,通篇《论语》,我们看到颜渊只问过两个问题,一个是颜渊问仁,另外一个就是这裡的『颜渊问为邦』,这个为邦就是讲治国之道。颜回就问这两个问题,可见得真正圣贤弟子对于夫子学问领会于心,他能通达明瞭,他没什麽问题问,而问的这两个问题可以说都是最重要的。问仁,是问自己修身的道理和方法;问为邦,是问治国平天下的方法。他这两个问题,可以说就贯穿了《大学》裡头讲的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大学之道都涵盖在裡面,这是两个经典的问题。其实这两个问题是一不是二,修身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,修身是根本,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枝末。就像一棵树,根本和枝末是一不是二。那要以修身为本,根本稳固了,这个枝末就能繁茂。这个枝末,树叶、枝条、花果,这取决于根本,根深柢固,吸收的营养就充足,水分就多,当然枝末也就繁茂。

 

在这裡「颜渊问为邦」,我们来看孔子是怎麽回答。他的回答有几个要点,我们分开一句句来讲。『子曰:行夏之时』,这个时是时节,一年分四季,这叫四时。夏之时,就是夏朝的曆法。在夏朝就已经有这样的曆法,把一年分为四季,每一季有三个月,古时候称为孟、仲、季三个月。譬如说春天,有孟春、仲春、季春,春夏秋冬都各有孟仲季三个月。孟春就是四时之始,春天第一个月。夏商周的曆法有所不同,也就是孟春到底在哪个月,一年第一个月应该是属于哪个季节,这个夏商周又不一样。像我们现代,我们的春天,用公曆来算是三月份才是春天;但是,如果用农曆来讲,正月是春天。这个农曆实际上就是夏曆,夏曆是以孟春月为正月。当然它的农曆又跟现在公曆又不一样,所排的月份,依次排下来就有不同。农业时代,以夏曆可以说是最标准,所以也称农曆。这一年四季,春生、夏长、秋收、冬藏,这个季节非常适宜农业的种植。所以孔子在这裡讲「行夏之时」,就要按照春夏秋冬四时寒暑的运作而行,不违农时,按季节来播种,来收穫。这是第一个要做的,就是我们的行动要符合天时。

 

第二个『乘殷之辂』,这个殷就是殷商,商朝。这个辂(音路)是车的名字,就是指大车。根据《左传》记载,在辂这种车,车用木头做的,也叫木辂,也叫大辂,这个辂的座位上的席子是用草编的,所以乘车之辂有节俭的意思,因为是用草编的席子做为坐垫。

 

第三个『服周之冕』,周是周朝,冕是礼帽。周朝周公制礼作乐,把礼仪制度定了下来。周朝的礼仪制度是最完备的,也吸收了夏商两代的精华,所以孔老夫子主张礼要沿用周朝的礼。孔老夫子是在东周春秋时代,用周朝的礼仪,这个礼冠的样子是前面有像垂帘似的,两边耳朵这裡也各有一个耳罩,圆圆的,刚好罩住这个耳朵,把眼睛和耳朵都挡住。这有一个寓意,就是把眼和耳遮挡起来,不要看别人的是非,不要听别人的谗言,有这样一个寓意。

 

底下又讲『乐则韶舞』,乐是音乐,礼、乐这是必不可少的,以礼治身,以乐养心。这个乐通常用在一些典礼上,一些祭祀的庆典上,以及对国民教化都要用音乐,这是艺术。音乐,五音不能够错乱,宫商角徵羽这叫五音,五音要是错乱了,这个国家必定会有不祥。所以孔子告诉颜渊,音乐要用韶舞,韶是韶乐,相传是舜王所作。舜是圣人,他所作的韶乐,当然肯定是可以养心的。这个舞字,李炳南老先生《论语讲要》裡面引用了俞樾的《群经平议》的说法,说这个舞通周武王那个武,两个字其实是一个字,所以这个舞是讲武王的音乐。舜的韶乐跟武王的乐,这两个乐那都是善乐,都是帮助人回归性德的音乐。儘管在《论语》裡面孔子有提到,韶乐是尽善也尽美,但是武乐「尽美矣,未尽善也」。大概武王乐裡头有一点杀伐之音,因为武王是革命取得政权。那舜他得到的政权是禅让来的,尧是让位给舜,没有革命。而且尧舜禹的时代叫大同盛世,那时候的人是大公无私,没有私心,整个天下都可以让给别人。到了夏启之后就不是大同,就变成小康了,启的王位就开始世袭了,传给儿子。禹传给启,启是禹的儿子。不是说禹有私心,故意把王位给自己的儿子,不是,是当时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赶得上禹的儿子,所以只好把王位让给启。结果从那时候起,启就开始世袭,夏朝开始。到了夏、商、周,周武王革命推翻商纣王,建立政权,也是世袭。所以这个乐,孔子说尽美,但不尽善。但是当然也是非常好的,所以「乐则韶舞」,要用这两种乐。

 

 
admin
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5日09:51:08
  • 转载请务必保留本文链接:http://ww.wmfjt.com/13598.html
匿名

发表评论

匿名网友
:?: :razz: :sad: :evil: :!: :smile: :oops: :grin: :eek: :shock: :???: :cool: :lol: :mad: :twisted: :roll: :wink: :idea: :arrow: :neutral: :cry: :mrgreen:
确定

拖动滑块以完成验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