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(第九十六集) 2010/10/19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:57-007-0096
尊敬的诸位仁者,大家好!大家请坐。我们继续来学习《论语》,请看「子路第十三」,第十四章:
【冉子退朝。子曰。何晏也。对曰。有政。子曰。其事也。如有政。虽不吾以。吾其与闻之。】
这一章是孔子的弟子冉求,也就是冉有,跟他老师的一个对话,这裡头也很有味道。『冉子退朝』,冉有,冉字后面加个子,这是对他的尊称,当时他是鲁国大夫季氏的家臣。我们知道季氏是在鲁国专权,把持朝政,基本上国家大事都经过他才能决定,所以孔子对季氏专权很不满,这是严重的违礼行为,真叫君不君、臣不臣,国君没有国君的地位,臣子太霸道。「冉子退朝」,根据东汉郑康成的注解说,他实际上不是从鲁君那裡回来,他是从季氏家回来。他到季氏家做家臣,从他家回来,他自己以为是在办公事。实际上在季氏家只能叫私朝,不是公朝,他家私事,公事应该到鲁国国君那个朝廷上面去谈论的,所以孔子在这实际上也是教化他。孔子见冉有回来比较晚,于是就问他,『何晏也』,这个晏就是晚的意思,你为什麽这麽晚才回来?冉有就回答,『对曰:有政』,这个政是政事,他说我是因为办政事,所以回来得比较晚。
结果孔子立刻就抓住机会来教训他。『子曰:其事也』。你说的是政吗?不是政,只能叫事。根据《刘氏正义》引郑康成的注解,《刘氏正义》是清儒刘宝楠《论语正义》,他引郑康成的注解说,「君之教令为政,臣之教令为事」,所以政和事,这是不一样的。鲁国国君的教令,那才能叫做政。你这季氏家大夫的教令,那只能叫事,不能叫政。所以孔子在这纠正他,你不要搞错概念,这一搞错,一字之差,是相差很远的。所以底下孔子说,『如有政,虽不吾以,吾其与闻之』。当时孔子年纪也比较老了,在鲁国他是国老,他没有去做大夫,但是国君对他也是很尊重。因为他是圣贤,名气也很大,智慧又高,阅历又广,所以举国上下都尊重孔子。所以「虽不吾以」,就是国君虽然没有用我,这个以当作用字讲,但是他说我属于国家的老人,还是会参与听闻政事,我没听到有什麽政事,证明你的不是政事,你这是大夫家的家事。这是孔子把政和事辨别清楚,这叫做正名定分。我们讲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,事不成则礼乐不兴、刑罚不中、民无所措手足,这个关係很重大。所以要做一件事情之前,首先要正名。
就像佛教到底是什麽?你看我们的老恩师这几十年来不断的为佛教正名,名不正则言不顺,它不是宗教,是教育。这是真的,近几百年来还没听过有谁这样清楚的给佛教下定义,老恩师真正给佛教正名了。过去人都知道这是教育,现在都把它误认为宗教,这个得辨别清楚。宗教是崇奉神明的,教育是学习宇宙人生真相,学习真理的。佛法是师道,是教育。在教育当中,我们知道老师第一大,不是搞盲目崇拜。我们老恩师给我们做示现,他出家以后,还继续跟随李炳南老先生学习。我们现在讲《论语》,就是用李炳南老居士的《论语讲要》,他是通儒通佛的大德。我们恩师跟他老人家学习,也向他顶礼三拜,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出了家,就高人一等。这是师道,教育裡面老师第一大。这就是什麽?用身教再加上用言教,把佛教就正名了,这是崇尚教育。只有把它当作教育,我们才能真正学到东西。如果你把它当作宗教,用宗教的情感去接受它,那很难成就。那种情感是情执、执着,佛法就是教你断执着的。所以我们恩师把佛教一正名,很多人学佛入门就快了,包括我自己在内。我自从接触佛教,一直都在听老恩师的经教,听了也都将近二十年,就是把这个当作一门教育来学,它是一门学问,让我们断烦恼、出三界、成佛道,圆满的认识宇宙人生真相,这学起来就不会有任何心理的障碍。所以,孔子非常重视正名的工作。在《论语》,就在这一篇,前面也有这麽一章,第三章子路问他,卫君要请你为政,你会怎麽办?孔子也说先要正其名。
我们再看雪公,就是雪庐老人,李炳南老先生,他的《论语讲要》裡面,他引「竹氏会笺」,这是一个日本人写的《论语会笺》,说「冉子所议实是国政,不是家事」。因为他是季氏宰,季氏当然他专权,他议的当然也是国政,不会是家事,所以冉有其实也是没说错。只是议国政的地点不对,不应该在季氏家裡头,应该在鲁君朝廷上,所以「有政亦是据实而对」,所以冉有本身他没有大错误。「但季氏专于鲁政,不议于公朝」,这是错,是错在谁?错在季氏。但是孔子他讲话很厚道,明在批评自己的弟子冉有,实际上暗暗的就是批评季氏,批评他僭礼。所以鲁国的政事,他不议于公朝,鲁国的朝廷之上,「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」,在他自己家裡面去谋划,「则虽政亦事也」。孔子在这实际上就是在批评这种违礼的行为,这点我们也应该学习,讲话点到即止。对自己的学生就可以公开批评,对于大夫只能是点到即止,毕竟关係不同。如果讲得太明,这就是引起对方的怨恨;但是不讲也不行,别人会以为这样做就是对的,不知道这是违礼。所以你看孔子言语的艺术,进退有度,这都是我们要学的。做人就是学着如何进退应对,如何待人处事接物能够圆融,圆融又不失方正。不能说圆融了,我就不讲原则,那不行。孔子这又方正,又圆融,内方外圆,心中方正、正直,外面处事很圆融,圣人。像冉有这样的,他是圆融有馀,方正不足。还有另外有些弟子,像子路,这是属于方正有馀,圆融不足。子路他最后死于非命,就是因为太刚直。这些都是什麽?因为跟圣人还是有这样的差距,因此就不能圆满。所以我们学《论语》,就从这方方面面去体会圣人要怎麽做,自己要学习。
我们再看蕅益大师对这一章有个注解,这是蕅益大师《四书解》裡面的《论语点睛》,他的注解很精辟,言简意赅。证明,你看蕅益大师是淨土宗第九祖,他来注解《论语》,也说明学佛人要以儒和道为基础。大师什麽时候注《论语》的?他四十九岁那年。大师活到五十七岁就往生了,寿命并不长,四十九岁算是他的晚年,很成熟了。他先注解《阿弥陀经》,之后在同年注《四书解》。《阿弥陀经要解》我们都晓得,印光大师誉为「古佛再来为《阿弥陀经》注解,也不能超过其上」。所以,蕅益大师四十九岁那年已经有古佛的水平了,他再注解《论语》,换句话说,古佛注解《论语》也超过不了其上,那我们来认真学习。他是贯通儒佛,也给我们做示现。现在我自己跟着老恩师学习,这四书是老恩师让我讲的,让我讲当然就是让我深入学习,在这先打基础。没有基础,一下想入大乘佛法,这很难,很难成就。
我们看《蕅益解》,「卓吾曰:一字不肯假借,如此」,这是引用李卓吾先生的话。李卓吾先生是明朝一位大儒,他有一本《四书评》,蕅益大师引李卓吾先生的很多。他这裡讲,「一字不肯假借」,这个一字,就是一个政字、一个事字。冉有说他是在为政,去季氏家谈的是政事,政。孔子说这不是政,这是事,政应该是在公朝之上,你在季氏家私下裡谈的只能叫事。一字不肯假借,证明他原则性极高,讲求原则,这叫戒律。儒佛都讲求规矩,讲求原则。儒重视礼,一字要是错了,这就违礼。一般人对这个就不在乎,小小的,算了。不行!你看圣人,连小小的礼都不能错。佛家讲戒律也是一样,不能说大戒不犯就行了,小小戒就算了。不行!你要问佛,佛也是一字不肯假借,一点细微的都不能放过。圣人是怎麽成的?就是从细微处成就的。如果细微的都在忽略,说老实话,那个大礼、大戒也很难守得住,这肯定的。所以为什麽我们老恩师现在这麽强调我们扎根,你学儒也好、学道也好、学佛也好,都得扎根。儒释道三个根,儒的根是《弟子规》,《弟子规》是小小小小的戒,很小的礼节,童蒙就得学的。可是我们现在大人都未必做得到,见到人不知道如何行礼,不知道如何讲话,不知道怎麽进退应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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