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四相就是起惑,底下造业了,第五是「起业相」,依着这些分别执着,依着这些假名起执着,造种种业。譬如说这手錶我看到了,我起了贪爱心,「这手錶这麽漂亮,我要它」,想偷,那就不得了,造恶业了。即使你没想去偷,你想去把它获得,以正当的手法获得,还是造业,只是这个业不算是恶业,但是只要你有造作就是业,言语、行为乃至起心动念都是造业。造业就有果报,有因就有果,第六就是果,「业繫苦」,这第六相。生死当中的苦难,这十二因缘裡面讲到的生老病死苦。十二因缘最初就是「无明」,无明起了,就「行」,开始起惑造业,最后受果报,在六道当中酬偿业报,不得自在,这是六粗相。我们要出轮迴,要断根本的业因,轮迴的根本业因是什麽?无明。所以十二因缘裡面,你断了无明,后面行、识、名色、六入…爱、取、有等等,生、老、病、死,这都没有了。无明是根本,无明是细相,所以「细灭,故粗必随灭也」,是讲这个道理。蕅益大师讲,细相灭了,根本灭了,当然枝末就没有了。
但是话又说回来,要断这根本无明可不容易。你说你真能不起念头吗?境界现前了,能心不动吗?这个不容易,太难了!所以我们怎麽做?佛法有个特别法门,就是教我们念阿弥陀佛,让我们的心繫在一句佛号上,不管什麽境界相现前,不管它。我是起念头了,但是我念念都是起阿弥陀佛的念头,这淨念相继。最后念着念着,所有境界相都没有了,只剩一句佛号,平平妥妥念下去,也不知道谁在念佛,也不知道念的是阿弥陀佛,这句佛号也没有了,能念的和所念的都没有了,最后能、所放掉了,这就入圣人的境界。这个方法叫巧入无生、暗合道妙,不知不觉当中把这细相都灭掉了,粗相更加没有了,细灭,则粗必随灭也,念得所有尘劳烦恼,这个意、必、固、我统统脱落,不知不觉当中脱落,连毋意、毋必、毋固、毋我这个脱落的相也都脱落了。这个绝四,「子绝四」,就用念阿弥陀佛的方法最妙。一般人即使能够破意必固我,但是毋意、毋必、毋固、毋我又是一层关口,破不了,还是有能有所。为什麽?我要破掉那个意,我要破掉那个必、那个固、那个我,这不还是有能破和所破吗?能、所还是二,没有一,这个关口不容易突破。一句佛号念下去,最后不知不觉就突破了,这个方法妙!
下面蕅益大师又说,「由达无我,方能诚意」,这无我是没有我执了,阿罗汉所证得的境界。所以证得阿罗汉,你真正叫诚意,没证阿罗汉之前,意还不能够说十分的诚。「不于妄境生妄惑」,境界都是虚妄的,为什麽?刚才讲的,你念头所生的。这宇宙怎麽来的?念头来的。太空物理学裡面弦理论讲,宇宙万物都是振动产生的,妄境,只有动,啥都没有,根本没有实体,妄境。对着妄境我们生妄惑,以为它真有,这就是迷惑,这个迷惑也是虚妄的,为什麽?本来没有,真心裡面没有这个虚妄的迷惑。把惑和境界相都放下了,无明、三细相裡头能见相和境界相都放下了,业相自然就容易破掉。
所以这裡讲,「意是惑」,毋意的意是惑,无明起惑;「必、固是业」,我必须怎麽样,我固执,这是造业,分别执着是造业;「我是苦」。惑、业、苦,这是六道轮迴裡面的根本原因,蕅益大师把夫子所绝之四样,用惑业苦来说明,很明瞭。我是苦,为什麽?受这个身,受身就是轮迴,在轮迴裡面酬偿业报,受苦。你没有身就不受苦,有身就得受苦,惑业苦;苦又更加起惑,又更加造业,又更大的苦,所以在六道裡面轮迴不休,太悲惨了!所以佛劝我们要出六道,这就斩绝了苦难,从根本上斩绝。当然这四样,「意必固我」,蕅益大师这裡讲到的是最高的境界,是我们的目标,我们下手处还要一点一点来,每天检点反省,就是澹化自己的固执,澹化自己的私心,澹化分别执着,让自己心裡头的念头愈少愈好,心愈清淨愈好,这每天要做的事情,都是在「意必固我」上面下功夫。学,修学功夫的浅深,就在于你这四样「意必固我」是不是澹了。我们来看第五章。
【子畏于匡。曰。文王既没。文不在兹乎。天之将丧斯文也。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。天之未丧斯文也。匡人其如予何。】
孔子这段话是在他老人家周游列国的时候,经过匡地这个地方说的。在夫子来匡地之前,鲁国季氏家的家臣阳虎曾经入侵匡城,就是来到这个地方施以暴虐,虐待百姓,所以匡地的人对于阳虎是深恶痛绝。孔子的相貌跟阳虎很相似,过去又没有什麽报纸、电视,也没有拍照,所以人对于相貌印象并不是那麽深,大家都看的是阳虎的样子,以为孔子就是阳虎。所以孔子经过匡地的时候,就遭到匡人围禁了五天,把他拘禁起来。夫子的样子有点像阳虎,又正巧那时候给孔子驾车的弟子,叫颜剋,当年颜剋也是为阳虎驾车的,大家因为认出颜剋,所以断定孔子就是阳虎。好傢伙,就把他给扣留起来。所以夫子,在这裡讲『子畏于匡』,这个畏,不是作畏惧的意思来讲,夫子是勇者无畏,他怎麽会畏惧?这个畏是讲被拘留、被拘禁起来,是这个意思。
在《雪公讲要》裡头,他也引用前人一些文献,讲夫子「畏于匡」,实际上是拘于匡,就是被拘禁起来,拘禁了五天,所以这个畏就不是作畏惧的意思来讲。这个话就是说,孔子被匡人给误会了,包围起来了。当然一时也解释不清楚,这时候情况也很险恶,匡人要报复,终于找到机会了,以为他是阳虎,甚至要把孔子杀掉来雪恨。夫子就讲了这段话,这个也是自己志向的表白,也是安慰自己的弟子们,让弟子们也不必恐惧,自有天命。他讲,如果天不丧斯文,上天没有把我这圣贤道脉给斩绝的话,我不会死的,匡人不会拿我怎麽样;如果天真是丧斯文了,这个「文」就是讲圣贤的道脉、法脉,如果天要斩绝这个法脉,那也轮不到我孔子来学,早就该灭了。
在《论语集解》裡头,这是三国时代何晏注解的,他引「马融曰」,马融是郑康成的老师,他注《论语》当中说,「如予何者」,这是指「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?」这个如予何是什麽意思?「犹言奈我何也」,天既然不会使斯文丧绝,那匡人又奈我何?所以「天之未丧此文也,则我当传之」,我就应该传这个文,这个法脉我能传下去。「匡人欲奈我何」,匡人能拿我怎麽样?「言其不能违天而害己也」,其是指匡人,孔子说匡人不可能违反天意来害我的。你看看孔子的自信,他直下承当,我来这个世间就是来承传圣贤道脉,如果上天不是想把这个道脉给斩绝了,他不会害我的,我不会死的。何等的气概!这个志向我们应该学习,人立了志,他就是大勇无畏,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天来办,天来安排。如果我能留在世间帮助弘传正法道脉,我乐意,宁愿在这个世间受点苦,在所不惜,在所不辞;如果上天觉得没有办法在世间再流传什麽正法了,让我死,我也欢欢喜喜去,在所无憾。你看这种乐天知命,命是他的使命,孔子知道自己使命,所以他一点畏惧心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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