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126集 文字)香港佛陀教育协会

 

还有李炳南老先生的《论语讲要》又引了翟灏《四书考异》。翟灏是清朝人,他有一部《四书考异》上也说,「简子(就是赵简子)挟晋侯以攻范、中行」这两家,挟是要挟、挟持,他用晋国国君的名义去攻打范家和中行家。「佛肸为范、中行家邑宰」,当时佛肸是这两家的家臣,「因简子致伐距之」,距就是拒绝,赵简子要讨伐他们,那当然要抵抗,所以「于晋为畔」。这就是在名义上好像佛肸就叛变了晋国,因为赵简子是拿到晋国君王的命令的。「于范、中行犹为义也」,可是佛肸对于范和中行两家还是属于义,就是忠于他的主人的。所以这个事情就不能够有什麽定论,谁是谁非?我看都不是,都是非的、都是不义的。

 

所以如此看来,佛肸也是当时处于这样的一种特殊时期,没办法。这时候他要请孔老夫子,所以『佛肸召,子欲往』。夫子也跟公山弗扰召唤他一样,也想要去帮助他。当然前面《论语》已经讲过了,公山弗扰召他,孔子的心是为了推行周天子之令,心怀天下,不是为某个人的,也不是为某一家,也不是为某一国,是为一个天下。「子欲往」,子路在这也有不高兴,子路是个直人,所以他不以为然,就说,『子路曰:昔者,由也闻诸夫子曰』,说他从前曾经听夫子讲过这两句话,什麽话?『亲于其身为不善者,君子不入也』。这个话就是说,「亲于其身」就是自己亲身,亲身做不善的事情,这样的人,君子不入也,是不到他那裡去。子路认为佛肸叛变晋侯,这属于不善不义,为人臣要止于义、止于忠,他是不忠不义,那您为什麽还要去他那裡?当然孔子其实也知道,佛肸那个时候不能说是叛乱,因为赵简子攻打中牟这个地方,不是出于晋君(晋侯)的旨意,是赵简子挟持他,赵简子已经先不义了。子路在这说,『佛肸以中牟畔,子之往也,如之何?』佛肸现在在中牟这个地方造反,您老人家要去,这是怎麽回事?子路的意思也很明显,责备他的老师。

 

孔子很坦然的回答,『子曰:然,有是言也』。是的,我有讲过这麽一句话。孔子很承认,这没错,但是这个情形还是不一样。底下夫子说,『不曰坚乎磨而不磷?不曰白乎涅而不缁?』这个「不曰」是孔老夫子反问,就是说我之前不也说过这样的话吗?除了说前面你讲的那个话,「亲于其身为不善者,君子不入也」,但我也还讲过这样的话,「坚乎磨而不磷」。坚是很坚固的东西,磷是磨薄了,坚固的东西怎麽磨也不会薄,是磨不薄的,这个意思。「不曰白乎涅而不缁?」这个涅是用染料染,把它染黑,缁就是黑的意思。这个话就是说,我不是也说过,真正白淨的东西,怎麽染也染不黑。孔安国注解裡面就讲,「磷,薄也。涅,可以染皁」。皁就是肥皂的皂,把它染黑。「言至坚者磨之而不薄,至白者染之而不黑。喻君子虽在浊乱,浊乱不能污(污是染污)」。孔老夫子讲这个话,也是表达自己的心。在这样的一个乱世当中,君子有着非常坚固的品行,不会受到这个时代社会的染污。所以真正坚白的东西,是磨不薄、染不黑的,这个比喻自己的心。

 

底下夫子又说,『吾岂匏瓜也哉,焉能繫而不食?』匏瓜,有的注解说是一种老瓜,这个瓜老熟的时候它的皮就很坚硬,把它的瓤给去掉以后,可以用外表这个瓢来做用具。估计像颜回说的瓢饮,就是用这种瓜瓢来喝水,这是用来做一种用具。所以这种瓜,匏瓜在生长的时候是繫在藤上,不被人摘下来食用,只是用来做为一种瓢壶用具,这是一种说法。另外雪公也引《皇疏》讲了又一种说法,「匏瓜,星名也」,这是天上星星的一个星名,「言人有才智,宜佐时理务,为人所用,岂得如匏瓜系天,而不可食耶?」这匏瓜是星星,给人看,但是不能食,这个就是说到这个人没有得用。这种说法也可以,因为意思都是表达出来了。孔子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像匏瓜星那样悬在天空而不被人使用,意思是说他不愿意做世间无用之人。夫子想要怎麽用?他想自己的作用是能够帮助天下恢复礼治,这是他的使命,恢复礼乐的教化,这是他的大用,所以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他就去干。他是真正像前面讲到的,将仁行于天下。如果不是一心行道,难免会受到社会的染污。只有真正像孔子那样的,心已经是到了坚白无染的境界,他有这个能力去改造世界。也正是因为他在不断改造世界的同时,使得他的德行、他的学问更加坚不可摧。当然佛肸召他去,最后结果他还是没去成,也是因为有原因,这个原因历史上记载得也不多,没有办法考证了,反正就是缘不成熟。

 

蕅益大师的注解就说,「磨得磷的,便非真坚。涅得缁的,便非真白。匏瓜,用为浮囊,而不用作食器,只是一偏之用。圣人无用,无所不用。故云『吾岂匏瓜?』乃显无可无不可,犹如太虚空然,不可唤作一物耳。非是要与人作食器也。若作食器,纵使瑚琏,亦可磷可缁矣」,这个评论确实非常的到位。

 

磨得磷的便非真坚,能够磨得薄的那个东西就不是真正的坚固、坚硬;如果是染得黑的就不叫真白,真正坚白的,它是不可动摇的。这是比喻我们的品行,要去经受过考验,你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没有经受过考验,怎麽可能断定是真实的?好像我们的仁义之心,那要经过种种的考试,到最后可以断定这是真实的,真坚真白。孔子实际上在这裡给我们做示现,他老人家是真坚真白,而还要去锻鍊,还要去行道于天下。匏瓜,蕅益大师讲是用作浮囊,不能够作食器,这只是其中一种用途而已,匏瓜只能做一种用途。食器是用来吃饭用的,瓢饮那个瓢就是用来作食器。匏瓜去了瓤之后那个瓢只能做浮囊用。换句话说,匏瓜只有一种用,不能有多种用,这叫只是一偏之用。圣人绝不会只有一种用,连君子都不只做一种用,所谓「君子不器」,不器就是不是一种器物。一种器物只能做一种用途,君子不器,他是可以伸缩,随顺因缘而做多种用途,在任何的环境和因缘下都能够服务社会大众。

 

底下说的一句就很妙了,「圣人无用,无所不用」。因为圣人他没有一种特定要如何去使用自己的心,他没有这个执着,所以他能无所不用。如果说有用,那只有有限的用途,那就有所不用,就有的地方用不了。用这个匏瓜做比喻,它可以用作浮囊,就不能用作食器,这因为它有用。圣人无用,无用是他没有这种心念一定要把自己规定成做什麽用途,没有这个意思,所以他无所不用。他有大用,他能够有随缘妙用,跟着这个缘,不同的缘他就有不同的用。因为圣人无心,他没有分别执着,有分别执着就不能有大用。

 

因此像孔老夫子是圣人,如果是周天子用他,他能治天下;如果诸侯用他,他能治国;如果是大夫能用他,他能够治家;如果是家臣用他,像佛肸、公山弗扰,这是家臣,用他,他能够帮助你做得很好,把你所管辖的邑能够治理得很好。这缘不同,但是都有妙用。而这种用决定是什麽?可以帮助全天下。譬如说,孔子在鲁国曾经做过中都宰,这是个小邑城,他做过那裡的宰官,他把这个邑治理得很好,真正是夜不闭户、路不拾遗,成为全天下的榜样。让大家知道,原来治理天下也要这麽去治理的。后来鲁国国君见到了,于是就把他提拔成大司寇,那就是宰相,他把鲁国也治理得很好。这种用,不仅是对这一家一国的事情,也不是只对那个小地方,它的意义在于整个天下。也就是告诉世人,只要能够复兴礼乐,用礼乐教化世人,这世界就能和谐,天下就太平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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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5日10:31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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匿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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