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20集 视频 文字)中国云南晚晴轩

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 锺茂森博士主讲  (第二十集)  2009/12/5  中国云南晚晴轩  档名:57-007-0020

 

尊敬的诸位大德朋友,大家好!我们继续来学习《论语.八佾第三》,请看第二十一章。

 

【哀公问社于宰我。宰我对曰。夏后氏以松。殷人以柏。周人以栗。曰。使民战栗。子闻之曰。成事不说。遂事不谏。既往不咎。】

 

这是哀公跟宰我的一个问答,夫子有一个评论。『哀公』就是鲁哀公,鲁国的国君,姓姬名将,姬将。他是鲁国第二十六任君主,他是鲁定公的儿子。哀公这裡『问社于宰我』,宰我,《朱子集注》当中说到,是「孔子弟子,名予」,他的名字叫予,字子我,所以这裡称他宰我。「哀公问社」,这个社是讲社主的事情,社是土神。我们通常讲的社稷,社是土神,稷是穀神。土神和穀神叫社稷,以后就代表一个国家。这裡哀公问社,他所问的社是指社主。什麽叫社主?在《朱子集注》当中是这麽说,「三代之社不同者,古者立社,各树其土之所宜木以为主也」。三代是指夏商周三代,这三代的社主是不同的。社主是为了祭土神的时候,要立一个木头牌位做为神的凭依,这个木就称为主,社主。三代,夏、商、周,做社主的木头是不一样的,后面宰我就跟哀公回答这个问题说,『夏后世以松,殷人以柏,周人以栗』,松、柏、栗就是三种不同的树木。在夏代,用的木料是松树的木料;在殷商,就用柏树的木料;在周朝,用的是栗树(栗子树)这个木料。

 

当哀公向宰我请问社主所用木料的时候,其实他是有用意的,他话裡有话。根据程氏《论语集释》这本着作,这是近代程树德先生注解《论语》。《论语集释》裡面引用了苏子由,也就是苏辙,是我们都知道的苏东坡的弟弟苏辙,苏子由,他字子由。他引苏辙所引的古代的史料,说明鲁哀公想除去三家的权力。因为三家一直在鲁国专权很久,好多代了,每一代的国君都受三家的制约,心裡当然很不爽。哀公当时就很想除掉他,但是也不敢明说,所以就藉着问社来请教宰我,他其实是暗示要诛灭这三家。宰我在孔门弟子裡头言语第一,很会说话,当然也很会听话,一听,他就明白鲁哀公的意思。这桩事情当然不能明说,说出来难免会引来杀身之祸,三家是权臣,天子、国君都不放在眼裡。所以,宰我也就以这个隐语来答覆鲁哀公,他就讲到做社主的木料,夏代是用松木,殷代商朝用柏木,到周朝就以栗子木。然后说『使民战栗』,用这个栗子树的栗来谐音说使民战慄。战慄是恐惧,使人恐惧,意思就是说可以诛灭三家。

 

结果这个对话被孔子听到了,『子闻之曰』,孔子听到以后,「闻」就是听到了,他就有一段评论。『成事不说,遂事不谏,既往不咎』。这个意思,在先儒注解裡面有多种。首先汉代的包咸注解说,「事已成,不可复解说也;事已遂,不可复谏止也;事既往,不可复追咎也」。这是就孔子的话来翻译出白话。这「成事」,就是事已成了,事情已经做成,都已经过去了,就不可以再拿出来说。这个事当然是指那些要紧的事、敏感的事。事已遂,就是事情已经基本都定局了,虽然没做成,但是已经定局,结果已经可以知道,这时候你就不能再去劝谏他不做这个事了。谏止,就是劝谏他停止。这个都是做人的艺术,劝谏,要在某人还没有开始做事的时候劝谏他,那才管用;他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,你再劝谏他,不等于没用吗?所以「遂事不谏」,只好让这个结果成形。事既往,这事情已经过去,那麽也不要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了。这个话是把孔子的话,只是用白话说出来。所以包咸这个注解,裡头的意思没有把它揭露出来。

 

我们再来看朱子的《集注》当中怎麽解释。他说,「遂事,谓事虽未成,而势不能已者」。事情还没有做成,可是看他的形势已经停不下来了,这叫遂事,这时候就不能再去谏止了,劝谏也没用。朱子这裡就把孔子话裡的意思给揭露出来,他说,「孔子以宰我所对,非立社之本意。又启时君杀伐之心,而其言已出,不可复救,故厉言此以深责之,欲使谨其后也」。孔子为什麽要说这三句话,「成事不说,遂事不谏,既往不咎」?说这话是因为宰我回答鲁哀公犯了几个错误,宰我讲错话了。讲错什麽话?

 

第一个,「哀公问社」,立社的本意是为祭祀土神,以保佑这方土地平安不要有战乱。结果宰我不是按照立社的本意去说话,反而是暗示鲁哀公生起杀伐之心,要除灭三家,讨伐三家,这就会引起鲁国的政乱。三家已经专权很久,这个局势是久成了,要改变它,非一日、二日就能够改变得了,如果轻举妄动,很可能就引来鲁国的战乱、内乱,打内仗,遭殃的都是老百姓。所以,孔子这个仁爱之心,不希望鲁国会有战乱发生。虽然这三家专权是不合理的,可是已经成事很久,只好不说了,是这个意思。而且,鲁哀公即使是要讨伐三家,未必能够成功。宰我用这种暗示的方法来鼓动鲁哀公兴杀伐之心,这是不对的,这个时候不能这样劝谏。所以遂事不谏,这已经成了定局,劝谏不能改变这个定局。宰我这个话已经出来了,其言已出,他已经说了,鲁哀公也听了,虽然讲错话「不可複救」,讲了错话,这救不回来了,但是也就算了,既往不咎。要追究起来又会形成内乱,这一曝光,好像宰我就要暗中跟鲁哀公联手,要灭三家,那三家岂能放过宰我?也放不过鲁哀公,这之前都有历史的。在鲁昭公的时候,鲁昭公就是跟三家闹矛盾,结果被迫离开鲁国,后来死在晋国。所以孔子就批评宰我这话说得不谨慎,特别是有关国家安定、人民幸福的这些重要的话,不能不谨慎的说。所以他这裡批评宰我,是严厉的批评,「深责之」,希望他以后能够谨言慎行,讲话一定要注意。特别是宰我很会说话,但是他看问题要看得深,否则只是在言语上很会用词,他站的立足点不高,这也是不行的。朱子这种讲法就比包咸的注解要踏实,我们能够体会孔子为什麽说这个话。

 

雪公老人,这是我们的李师公,李炳南老先生。他这个《论语讲要》裡面有一段评论,他说,「孔子曰三句之解,包与《集注》,语皆含溷,殊无义意。窃以初句谓哀公失政,三家僭越,局势久成,不可复说;次句宰我进谏,无补于前;三句孔子自谓宰我言虽失宜,然既往矣,吾亦不再咎也」。从这看来,雪公老人的注解是最为明朗。他讲到孔子的三句话,就是「成事不说,遂事不谏,既往不咎」,这个解释,包咸的注解和朱子的《集注》用语都比较含溷,不那麽明朗,而且殊无义意,义理没有真正发掘出来,朱子比包咸好一些,但还总是很模煳。我们可以看到,雪公老人治学非常的严谨,对于先儒的注解故然是很尊敬,但是有不妥之处也直言出来,这叫以文会友,在学术上不断的推进。我们看雪公老人这个说法,确实又比先儒要说得透彻。

 

雪公讲「窃以」,这窃是他谦词,说我以为。初句,就是「成事不说」,这是第一句,是讲什麽?「哀公失政,三家僭越」。鲁哀公没有实权,这是失政;三家专权,而且僭越礼法,僭是违越的意思,常常做违礼的事情。这个我们前面已经说到,不仅他们没有把鲁国国君放在眼裡,甚至他们胆敢用天子的礼乐,用在他们的家中,或者自己的家庙当中,这是严重的违礼行为。这种局势已经很久了,好几代,这就不能再说了。你再旧事重提,不仅不能改变这个局面,往往都是引来很多的冲突矛盾,这事孔子只好失望了。次句,第二句是讲「遂事不谏」,就是讲宰我进谏鲁哀公,暗示他要铲除三家,这个劝谏根本没用,「无补于前」,有什麽用?三家势力是根深蒂固,一个没有实权的国君,怎麽可能动摇得了三家?所以这种劝谏,可以说是没有用的话,这閒言语。第三句「既往不咎」,是孔子自己说,对自己讲。宰我说话说错,孔子前面两句,「成事不说,遂事不谏」是针对宰我说的,第三句是针对自己讲。宰我既然已经失言了,说话不合时宜、不适当,就算了。既往,已经过去了,我也就不要再追究他,追究也没有意思,只是点出来告诉宰我,让他以后改正就行了,是这个意思。这样说法就非常的有条理,我们听了,确实就很明白孔子为什麽会这麽说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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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3日16:52: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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匿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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