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132集 文字)香港佛陀教育协会

 

子路没明白,他以为这就是三个不同的境界,一层往上还有一层,这就是隔牆猜谜。为什麽你修己就能安百姓?因为人是讲一体,自己跟百姓是一不是二,相上是有人和我、自己和百姓之分,在性上是一体的。正如我们人身有不同的器官,不同的器官、不同的细胞,代表不同的人、不同的众生,但是它们是一体的。如果有一个器官不安了,它病了,全身都不安。所以君子就是,心不安了,一定要修己以敬,直至众生安而后已,众生安了,自己心才安。正如地藏菩萨要下地狱度众生,他发愿「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;众生度尽,方证菩提」。如果地狱还没空,还有一个众生在那受苦,那菩萨心不安。所以他要修心安,就是度众生,度众生他才能心安,这就是仁,佛法叫慈悲。一直把一切众生度尽成佛道了而后已,那时候才心安,心安就成佛了,成佛的时候一看,众生原来真的是佛,当然他就心安了。还看到有众生相,他就不安,他就会永无休止的去度众生。所以尧舜还没有完全成圆满佛果,当然其犹病诸,像地藏菩萨还犹病诸。这个境界,子路确实没明白。说老实话,如果我们没有佛法的薰修,我们也不明白,都是在那隔牆猜谜。这个境界虽然懂了,只是理上通了,事上没证得,只是方向看清楚了,要往那个方向走,看到了指路牌,那个地方在那边,还得往那边走,走到了才是你的境界。

 

子路的问题说完了,再看子贡。这都是我们複习複习,因为《论语》讲到今天,讲到一百三十二集了,二百六十四个小时,前后讲了两年,今年是第三年,我们速度比较慢,前面讲的可能忘了,回头複习複习有好处。在还是同一篇,「宪问第十四」有一章是,「子贡曰:管仲非仁者与?」这是子贡问管仲,这个人应该不是仁者吧?他问了,也是在猜,其实管仲的境界子贡没达到。子贡他很会说话,说了一个设问,底下还有论据,他证明管仲不是个仁者。他说,「桓公杀公子纠,不能死,又相之」,这是他的论据。

 

齐桓公就是公子小白,跟公子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,他们俩都因为逃亡在外国,当他的哥哥死了以后,他们俩都要争着回去齐国,谁先回去谁就继位做国君。当时管仲服务于公子纠门下,公子纠当时是依靠鲁国,鲁国护佑公子纠,要赶紧回到齐国,要当国君。公子纠就命令管仲,一边自己赶路,一边去拦截公子小白,就是日后的齐桓公。结果管仲去拦截,然后看到公子小白就弯弓搭箭,一箭就想把他射死,没想到这箭射到了他的腰带,公子小白也很聪明,立刻就装死,可能在兵车上面就倒下去了,然后就逃离掉了。管仲就以为小白已经死了,回去告诉公子纠,我们慢慢走,不要紧,你没有对手了。于是他们就慢慢走,走到了齐国之后发现公子小白已经率先赶到齐国,成为了齐桓公。于是齐桓公就派兵来抵抗公子纠入境,打了一仗,当然鲁国军队不是齐国军队的对手。公子纠死了(齐桓公把公子纠杀了),当时有一位跟管仲一起为公子纠服务的人就自杀,等于是以身来殉死,因为自己的主人死了。管仲不能死,他没有死。没有死就是没有自杀,被俘虏了,见了齐桓公。当时鲍叔牙是齐桓公门下的谋士,就建议齐桓公,说管仲是一位能人,如果你对他礼贤下士,你封他做相,他能够辅佐你称霸。齐桓公人也很大量,不计前嫌,管仲曾经要杀他,差点把他杀死了,但是他很大量,不仅不杀管仲,反而拜他为相(宰相)。所以这裡子贡说,桓公杀公子纠,管仲不能死,又相之,就辅佐齐桓公,因此子贡说管仲不仁。为什麽?他不能忠于他的主人,反而还为他主人的冤家对头去服务,这就不仁。说得挺有道理。

 

我们再看看孔子怎麽回答。「子曰:管仲相桓公,霸诸侯,一匡天下,民到于今受其赐。微管仲,吾其被髮左衽矣。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,自经于沟渎,而莫之知也」。意思就是说,孔子说管仲是个仁人。为什麽?管仲相桓公,为齐桓公服务,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,一匡天下。当时确实齐桓公九合诸侯,真正让天下归顺(天下主要是指周朝当时北方到中原这些地带)。不仅如此,管仲还对传统文化(我们现在讲传统文化,当时中国的文化)有着很大贡献,就是保全了中国文化。如果当时管仲没有能够帮助齐桓公称霸天下的话,很可能中原就被夷狄(就是少数民族)侵略进来,那麽汉文化可能也就不复存在了。所以孔子在这裡非常讚歎管仲,说民到于今受其赐。人民百姓到今天还受到他的恩赐,受到他的恩惠。微管仲,微就是无,如果没有管仲,那吾其被髮左衽矣,我们都可能现在披头散髮,左衽就是向左边开衣服的纽扣,这是少数民族的那种穿衣服的方法,跟周朝当时传统的文化是不相应的。意思是说全被少数民族统治了,文化都被摧毁了。所以管仲岂是匹夫匹妇之为谅也?这个谅是小信,为自己的主人殉死那是小信,不是大义,那个只能叫匹夫匹妇。所以自经于沟渎,自经就是上吊自杀,自杀而死于沟壑之中,谁知道他?换句话说,这种人不能对人类历史上做出什麽贡献,对天下苍生没有什麽真正的实益,所以这种人不能称为仁者。管仲是个仁者,这是孔子的看法。子贡跟他就看得不一样,为什麽?心量不同。子贡只看到他眼前对他主人应该怎麽样做,没看到对天下乃至万世之人,应该用什麽做法才是带来最大的利益。孔子不一样的地方在这裡,见地高,所以行持就跟凡人不一样。

 

再下面看子张,子张在第五篇,「公冶长第五」有一章,第十九章说到,「子张问曰:令尹子文,三仕为令尹,无喜色;三已之,无愠色。旧令尹之政,必以告新令尹。何如?子曰:忠矣。曰:仁矣乎?曰:未知,焉得仁?」这是一段。子张是孔子的弟子,他问孔子说,令尹子文,令尹是个官名,宰相,子文是他的名。令尹子文,三仕为令尹,就是曾经三次做过宰相。而没有喜色,他不因此而高兴,做了宰相他觉得没什麽,不以为喜。三已之,结果三次下台,无愠色,也不会不高兴。旧令尹之政,必以告新令尹。当他下台的时候,他就会把自己的这些政务好好的移交给新上台的宰相。这个人何如,怎麽样,应该是仁者吧?子曰:忠矣。这是个忠心耿耿的人,忠臣。子张就问,这个人仁矣乎?孔子说,未智,焉得仁?他虽然忠,但是没有智慧,怎麽能够称为仁者?仁者必先有智慧。所以子张对仁者的境界不了解,什麽才称为仁者?一定是有智慧为先导,他就懂得如何来进退,做出的决定都是非常正确的。

 

底下子张又问,「崔子弑齐君。陈文子,有马十乘,弃而违之。至于他邦,则曰,犹吾大夫崔子也,违之。之一邦,则又曰,犹吾大夫崔子也,违之。何如?」子张又举了另外一个人,当时齐国崔子弑君,杀了国君,陈文子就离开了。因为国家君王被杀,他就不愿意在那裡再当官。结果他离开了,虽然有马十乘也弃而违之,就是他能放下自己的名位富贵。至于他邦,到了别的国家,见到那些臣子也不忠,则说,「犹吾大夫崔子也」,于是便离开。每到一处都是这样。能够这麽做,这种人如何?孔子说,「清矣」。清就是这种人很清白、很清高,不愿意跟崔子这个弑君的乱臣为伍。子张问「仁矣乎?」子张对陈文子境界不了解,他属不属于仁者?孔子说,「未知,焉得仁?」陈文子也是没有智慧,他的行事孔子并不欣赏,所以他怎麽能称为仁者?所以子张在这方面确实不了解仁是什麽个境界。

 

武伯也问过,这是孟武伯,他曾经问过以下问题,在第五篇,「公冶长」篇裡面。「孟武伯问,子路仁乎?」子路是不是个仁者?「子曰:不知也」,就是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仁者。又问了一次,子路是不是仁者?孔子说,「由也,千乘之国,可使治其赋也。不知其仁也」。由就是子路,子路他能够治理一个千乘之国,就是有一千辆兵车的大国,可以让他去治理、去收赋税等等,但是他只是会管理国家,不知道他是不是仁。换句话说,孔子不认为子路是仁者。不知其仁也,那只是个客气话。「求也,何如?」孟武伯又问,冉求是怎麽样的人,能不能称为仁者?「子曰:求也,千室之邑,百乘之家,可使为之宰也。不知其仁也」,这也不是。冉求他很有能力,很有管理的才干。千室之邑,一千户人家这麽一个城,或者百乘之家,一百辆兵车的大富家,就像鲁国的季氏家,那是大家,可以请他做家宰,就是家臣,但是不知其仁也。后来又问,「赤也,何如?」赤是公西华,也是孔子弟子。「子曰:赤也,束带立于朝,可使与宾客言也。不知其仁也」。公西华他善于外交,善于辞令,可以让他束带立于朝,装束整齐做外交官,与宾客言,这就是去接待使节,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仁者。换句话说,孔子对于子路、冉求、公西华,都不以为他们是仁者。孟武伯也不晓得,所以来问孔子,如果晓得就不必问了。所以才有蕅益大师这句话说,「隔牆猜谜」。真正知道孔子境界的,那个时代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颜回,所以孔子最讚歎的就是他。

 

底下蕅益大师又引「卓吾曰:千古隻眼」。卓吾就是李卓吾先生,李贽,他有一个《四书评》。千古隻眼,换句话说,他有这个慧眼、有这个天眼,看到过去未来,能鑑定贤愚不肖。这个智慧其实都是自性中本来就有的,夫子能证得,人人都能证得。等到你自己开智慧了,你也来做仁者,你也就能够评定千古当中的人物谁是仁者,这就是慧眼。有了慧眼才能识人。整部《论语》讲到仁太多了,哪些是仁,哪些是不仁,我们从中去体会。关键不是去识人,而是识自己哪些地方不仁,能看得透自己,能改过自新,你才具千古的慧眼,才能够识人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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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5日10:48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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