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研习报告—论语 钟茂森博士(第102集 文字)香港佛陀教育协会

 

诚于中而形于外,内心跟外表是相应的,外表是礼,内心是太和、是中和,那肯定相应,你心是什麽样的心,外面自然有什麽样的表现,这个瞒不了人。要故意造作,内心跟人是对立的,故意表现很恭敬他的样子,一看就很假、不是真的、造作出来的。必定是诚于中而形于外。所以,我们的功夫要用在调和自己的内心,调和的方法没有别的,就是化解一切心中的对立、心中的矛盾,你心就诚了。真正诚到极处是什麽样子的?曾国藩先生给诚字下了定义,说「一念不生是谓诚」,真正诚就是一念不生。一念不生,你看这是不是太和?心中有一念,那就有对立。你看有念和无念是对立;想到这是我的,那是他的,人我又是对立,看你的念是什麽。

 

对立,最重的是执着,执着我、又执着人,有我相、有人相、有众生相、有寿者相,这四相具足,执着,那个对立最严重;把执着放下了,还有分别;分别澹化了很多,但毕竟这是一个念头。你看到一样东西,譬如说就看了这个手錶,你动了念头,「这是手錶」,你没有执着的念头,但是你有分别,你分别它是手錶,不是其他的,这也是对立,手錶和其他不是手錶的就对立,那还不能叫太和。有执着的,「这是我的手錶,我很喜欢它,我不能给人」,或者说「这是他的手錶,我怎麽想办法把它拿过来」,你看这执着就很严重了。所以分别执着放下了,你愈来愈回归到太和上了,但是你还有念头。譬如你看了这手錶的时候,你没有动念说「这是手錶」,更没有动念头「这是我的手錶」,可是你看了这个东西,你知道它是个东西,你就是动念头了。动念头,还不到至诚,还有对立,那叫妄想,这是很细微、很细微了。真正把妄想都放下了,这就是真正的至诚,那就回归太和,你跟宇宙融为一体了,这就是《中庸》上讲的「至诚如神」。神是什麽?刚才我们说,神就是整个宇宙,至诚如神,你到了至诚、一念不生的时候,你跟宇宙融为一体,宇宙是你的法身。你绝对不会认为这个身体是你的身体,你没那个念头,永远处于一念不生的状态,永远是太和。那岂不就是木头桩子一样什麽都不懂,这是没有念头?那不是,你会有反应,你有见闻觉知,这些功能你不会失去,而且这个功能完全恢复。就好像刚才我们讲到的,孔子对颜回讲的成人之行,达乎情性之理、通乎物类之辨、知幽明之故、睹游气之源,就是你神通能力全部恢复了。不仅说这个地球上一切众生的状况,你能了解得很清楚,整个宇宙一切万物,河外星系、其他的星云星系裡头的一切众生,他们心裡想什麽、动了什麽念头、有些什麽动作、有些什麽样的因果,你统统明瞭,无所不知、无所不能。这是你本来有的能力,这叫神、这叫圣、这叫佛,境界都是一样的。

 

下手处就是要用礼。你看孔子对颜回讲克己复礼为仁,你得克己复礼,你得遵循礼。礼是什麽?这裡讲的文,这是外在的,你从外在先学,从礼上学、从戒律上学,慢慢回归。学,最重要的,学着心要诚,学着不动念头,先放下分别执着,这叫文。所以文之以礼乐,这个文是从心裡头先放下,身也要修,修身正心的功夫,这叫文。这个文,非致饰于外也,不是说在外面装饰,不是文饰的意思,装饰那是假的,这个是要从心地上修。

 

底下蕅益大师注解裡面又讲到(这刚才讲到第一段,那麽到第二段),「今之成人者,何必然?见利思义,见危授命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亦可以为成人矣」,这一段是说次一等的。蕅益大师讲,「此与得见有恆,抑亦可以为次之意同。卓吾云:然则今之不成人者极多矣」。这一段就是讲的成人的次一个等级。这裡举出《论语》其他两章裡面的意思,这个意思都是相同的。

 

第一个,「得见有恆」,这个话是出自于第七篇,「述而第七」第二十五章。我把《论语》那章念一下,这以前我们学过,现在稍微複习一下。「子曰: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,得见君子者,斯可矣。子曰: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,得见有恆者,斯可矣。」这就是退而求其次。孔子说圣人我见不到,圣人就是刚才我们讲的无所不知、无所不能、一切通达、完全恢复性德的这种人,见不到了;见不到,得见一个君子也不错了。君子是什麽?还没有成圣人,还在修,还在学地上,已经很难得了。我们目标是成圣人,力行要做君子。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,善人是天生就很善良,他的天性保全得很多,没有失掉,他自然所行皆善,这种人也很难找了。为什麽?社会污染了。虽然人之初、性本善,可是生下来没过多久,就给染污掉了,就不善了。所以保存他的善一生都不改变的这种人见不到了,全都堕落了。咱们每个人都是,这个不是说别人,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。生下来的孩子,你看都是纯真无邪的,长大了什麽邪念都有了。所以孔子说见不到这样的善人了。像舜那样的人,舜王,你看终身慕父母,对父母尽孝,他父母怎麽害他,他还是对父母孝敬,他不会改变他善良的天性,这种人难得,见不到了。见不到怎麽办?得见有恆者斯可矣,有一个有恆的人,有恆心的、有毅力的,就是他学习了圣贤教育之后,他能够终身都在学习、都在力行,这种人算是有恆的人,就是能够坚持。虽然社会很污染、很堕落,但是他自己能坚持,学了圣贤之道,他能够力行。这种人也不错了,最后他也能够成为君子、成为圣人。这是退而求其次。

 

蕅益大师讲的「此与得见有恆,抑亦可以为次之意同」,抑亦可以为次,出在「子路第十三」第二十章,夫子讲士人,我们这《论语》也把它念一念,複习一下。「子贡问曰:何如斯可谓之士矣?」什麽叫士?士人是读书人,什麽人真正称为读圣贤书的人?「子曰:行己有耻,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,可谓士矣。」他有羞耻心,他能够检点自己的行为,为国家效力,使于四方就是出使外国,不辱君命,这种人就可以称为士人。「曰:敢问其次?」那次一等的呢?「曰:宗族称孝焉,乡党称弟焉。」宗族、乡党的人都称他是个孝子,能够孝顺父母,能够友爱兄弟,孝悌做得很好,这是次一等。再次一等,「曰:敢问其次?曰:言必信,行必果,硜硜然小人哉,抑亦可以为次矣。」这又次一等,第三等了。能做到言必信、行必果,说了话就能守信,做一样事情能坚持到底。这种人不能称为大人,还是小人。这小人不是坏人,硜硜然小人,硜硜就是石头撞击那个声音,这很固执的头脑,他不灵活、他很保守,但是还能坚持原则,心量不大,心量很小,这种人叫小人。但是也算不错了,可以称为次一等的士人。底下又说,「曰:今之从政者何如?」子贡又问,现在从政的人是什麽样的人,是不是士人?古人讲学而优则仕,他们能称得上士人吗?「子曰:噫!斗筲之人,何足算也!」这种人根本不能算了。斗筲是讲器量很小的人,连小人都称不上,只能称斗筲之人,自私自利到极点,器量狭小,所以孔子根本看不上。蕅益大师引用这两段来解释成人之次一等的。

 

「卓吾云:然则今之不成人者极多矣。」今之不成人者,这不要看别人了,《论语》切忌学了之后对照别人,《论语》不是照妖镜,不是看别人的,看自己,我们自己能不能称得上成人?哪怕是最次一等的成人,见利思义、见危授命、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有这忠信的品格,能不能称得上?如果称不上,那要勉力而行之,为什麽人家做得到,我们做不到?圣人,每个人都能成的,为什麽他们成了,我们成不了?你看《孟子》裡面讲的,颜回说,「舜何人也?予何人也?有为者亦若是」,像舜王这样的圣人,他是什麽样的人?我又是什麽样的人?为什麽我比不上他?真正有为之人要发愤努力、要做到,立志成圣贤。下面我们再看第十三章:

 

【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。信乎。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。公明贾对曰。以告者过也。夫子时然后言。人不厌其言。乐然后笑。人不厌其笑。义然后取。人不厌其取。子曰。其然。岂其然乎。】

 

这一段也是夫子跟一个人的对话。『公叔文子』,根据《集解》孔安国注,他是卫国的大夫公孙拔,文是他的諡号。公叔文子是什麽样一个人?孔子要问,这裡可见得孔子也挺好学的,问这个人是什麽样的人,他也想学习。他问谁?问『公明贾』。公明贾是卫国人,姓公明,名贾,有的公明读成公羊,贾读成高,公羊高,古注有不同的说法。孔子因为听说公叔文子,就是公孙拔大夫,他不言、不笑、不取,所以他来问公明贾。『信乎,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?』这个夫子是指公叔文子,说这个人是不是不讲话、也不笑、也不拿别人的东西,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人?信乎,就是这可不可信?大概孔子也听过这样的传言,问公明贾,公明贾知道。公明贾在这回答,『公明贾对曰:以告者过也。』告者就是传这个话的人,说公叔文子不言不笑不取,传这个话的人有点言过其实,过就是言过其实。

 

底下这是公明贾自己的评价,什麽才是真实的?『夫子时然后言,人不厌其言。』夫子就是指公叔文子,他是大夫,所以也称为夫子。时然后言,就是他说话的时候很得体,该说话的时候他才说话,叫时然后言,很懂得进退,所以人不厌恶他说话。这是我们应当学习的,处世真的要戒多言,言多必失。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,说话都很慎重,而且要懂得察言观色、懂得说话的时机,什麽时候该说、什麽时候不该说,该说的时候才说,这就不失言。如果是该说的时候不说,叫失人;不该说的时候说了,叫失言,这两种都不妥。公叔文子这方面做得很好,他也是很有智慧。这个智慧来源于他心很定,因定开慧;如果心不定,他对这些时局应对也就没有那样的一个分寸,这是他心定才观察得很清楚、时机把握得很好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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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admin 发表于 2016年6月25日08:03: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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