尊敬的各位仁者,大家好!我们继续来学习「君子修身之道—由弟子规入论语」。上一次我们讲到「馀力学文」,这是《弟子规》最后一部分,裡面不仅为我们介绍学文的重要,学习圣贤教诲,还要用它来指导自己力行,所以学文要和力行并重。
在这一章裡面也教导我们读书的方法,《弟子规》裡面有一章讲到「心有疑,随札记,就人问,求确义」。我们读书一定会遇到有疑问的时候,有问题应该将它记录下来,拿一个小的笔记本将问题记下来,等到有机会了,要向有德行、有学问的人请教,求证正确的意思。这是对于自学的态度,很认真,要一丝不苟。
在《论语.为政第二篇》有讲到,「子曰:由,诲女知之乎?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」。这是孔子教导学生子路自学的态度,孔子在这裡叫着子路的名,「由」是仲由。「诲」就是教的意思,「女」这个字是通三点水的汝,即是你的意思,就是我现在教你,你「知之」,你能够知道吗?教导下面什麽内容?「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。」就是你知道的就说知道,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,这才是一个智者。最后一个「知」字是通智慧的智字,如果是不知说自己知,强不知以为知,这个就不是智者,是一个愚昧的人。这些知识或者智慧,其实通过勤学、力行都可以得到的,只要你能够用真诚心去求,就一定能够求到。但是,如果不知,强以为知,还告诉别人自己知,这是打妄语,用妄心去求知,求不到真知。所以不要怕向人请教,自己遇到疑问,也不可以轻易放过,这才是认真的态度。
不但自学如此,为政也如此。在《论语》裡面我们看到一章「子张学干禄」,子张是孔子的弟子,干禄这个「干」就是求的意思,禄是禄位,求禄位,即求一个职位,意思就是办政治。子张在这裡问怎样能够办政事?孔子回答他,「子曰:多闻阙疑,慎言其馀,则寡尤;多见阙殆,慎行其馀,则寡悔。言寡尤,行寡悔,禄在其中矣」。这个「禄」不仅是指办政事得到禄位,其实包括求福报。你怎样才可以得到福报?孔子在这裡指导你,总结起来就是谨慎两个字。「多闻阙疑」,多闻就是博学,求学要勤奋,学无止境;虽然博学,但是都会有疑问的时候,有不能够完全了解的事情,应该怎样?阙疑,这个「阙」字可以当空字来讲,即是有疑问,你读书读着你觉得这一段有疑问,你不能够完全理解,你才空出来,把它记下来,将来有时间、有机会向人请教,这个就是阙疑,意思就是存疑。「慎言其馀」,其馀是没有疑惑的、确实的,这样的你可以去跟别人讲,讲还要谨言,讲话一定要谨慎,言语要恰到好处,不可以多讲,不可以乱讲。这样就「寡尤」了。这个「尤」是过的意思,过失,就少过失了。
不但要注意语言,还要注意行为。下面讲行为,「多见阙殆」,这是我们所见的事情很多,见闻要广,但是在所见到的事情当中,一定会出现自己还没有理解、觉得可疑的地方。这个「殆」有两种讲法,一种是危险、不安的意思,看了这些事情心裡面不安,觉得要做这件事也是不安;第二个意思是有疑惑。两个意思可以合在一起讲,凡是所见的事情,觉得心有不安,或者是有疑虑,这个就不要去行,叫做阙殆,空出来先不要做。「慎行其馀」,其馀就是没有疑惑的,不会使你心不安的事,你就可以去行去做。但是行都要依中道而行,不可以偏执,叫慎行。这样就能够「寡悔」了,悔是后悔,少做错事,就少后悔。「言寡尤,行寡悔,禄在其中矣。」讲话少过失,行事少后悔,你的禄位、你的福报就在其中了,你办什麽事都能够办好,政事也是一样。阙疑、阙殆这种认真处事的态度,是在你平时读书就建立好的习惯。
「心有疑,随札记」,这就是培养好习惯。「就人问,求确义」,是要虚心去请教,不可以傲慢,觉得向人请教、向人低头问是可耻的事情,这是错误的观念,要做到不耻下问。
《论语》当中子贡曾经问过孔子一个问题,「子贡问曰: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?」孔文子是卫国的大夫,叫做孔圉,这个人生前的时候,也做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,他死了之后,竟然得了一个諡号就是文,这是一个美誉。子贡觉得这个人为人不足道,为什麽他可以能够有这个美誉叫做文?他问孔子。孔子就用两句话来回覆他,「子曰:敏而好学,不耻下问,是以谓之文也」。何以他能够得到文这个諡号?就凭这两个优点。他是聪敏,吸收能力很强,为什麽吸收能力强?因为他专注,他用心学,所以敏。敏而好学,好学自然就会敏捷,不好学的人一定会懒懒散散。敏而好学的人往往学得很好,他就不会很想去常常问人,这个又是好学者可能出现的弊病,不能够虚心请教人,其实都不叫好学。孔文子能够做到「不耻下问」,这个就难得了。这个「下问」,是在高位的人问在低位的人,譬如讲贵问贱、见识多的问见识少的、年龄大的问年龄小的,统统叫做下问。一般人以此为耻,不好意思问,好像问了之后,觉得自己低了一等,这种是执着。孔文子很难得,他是不耻下问,所以他能够谓之文。孔子在这裡讚歎孔文子这一点,当然对其他的他不讚歎,其他不光彩的事不讲,隐恶扬善,这是圣人的厚道。这个人只要有一点值得我们效法的,我们就学他那一点,这裡是着重在好学、下问。
孔子本人也是很好学,他也是常常虚心向人请问。在《论语》当中我们看到「子入太庙,每事问」,这是「八佾第三篇」裡面的一章。太庙是供奉祖先的地方,摆了很多的祭器,进太庙一定要尊敬。孔子进到太庙裡面,见到很多这些祭祀的器皿,它摆的地方,包括很多的礼仪,他就每一件事都向人问。有些人不理解,就在旁边批评,「或曰: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?入太庙,每事问」。鄹人之子就是指孔子,因为孔子的父亲曾经在鄹县做过宰官,所以孔子叫做鄹人之子。有人就在旁边说,谁说孔子知礼?入太庙都每事问,他怎麽算知礼?若知礼,他不用问。孔子听闻了之后,「子闻之曰:是礼也」。孔子说,入太庙,每事问,这个就是礼。为什麽?礼的本质是敬,礼者敬矣,敬也已。进了太庙裡面,如果我们不懂事,放置这些器物不是放置在正确的位置,或者这些礼仪不熟悉造成错误,这个是对祖宗的失敬。孔子能够每事问,学得很认真,正是他恭敬祖先的地方,所以他说这个就是礼。孔子不会认为自己不知觉得可耻,第一次入太庙当然有不知道的地方,没人说能生而知之,孔子学而知之,不知就要问,这就是孔子正直的心肠,真诚的心地。
在《论语》裡面「入太庙,每事问」这句话出现了两次,一个在第三篇,一个在「乡党第十篇」,说明弟子跟随孔子,对孔子这个行为印象深刻,可能是不同的弟子分开记录,都蒐集在《论语》裡面,证明孔子不是一次「入太庙,每事问」。问,当然是我们通过学习研究有心得之后去问,才有效率。不是说,我自己不肯下功夫学习,到不懂的时候,马上去问人,这个是懒。自己不用心读书,不懂就问人,靠问人来代替自己的学习,这个不可以。真正问是怎样?通过认真学习、探索之后,还是没能够通,就向大德、学者请教。因为你自己有努力,有前期的准备工作,所以你问的时候要会问,问到关键,回答的人跟你一点,你就通了。我们看到在《论语》裡面,学生请教老师问题大多都是这样,通过自己的学习领悟之后,真正不通才问。
在「学而第一篇」我们看到,子贡曾经问过孔子一个问题,「子贡曰:贫而无谄,富而无骄,何如?」子贡问,如果贫困的时候,能够做到不谄媚、卑屈,不会巴结权贵,不阿谀奉承,这种人;如果富贵的人能够不骄傲自大,不会看不起别人,这两种人如何?大概子贡已经能够做到这个方面,子贡是一个富人,家裡很多钱,子贡难得,他好学,他那麽多钱不是为了享受,他来跟孔子学习,所以他应该做到富而无骄了。在这裡他来请教孔子,这个人到了什麽境界?「子曰:可也。未若贫而乐,富而好礼者也。」孔子讲话很中肯,说这个境界尚可,过得去,但是还是不够;然后孔子又讲了比这个更高一层的境界,他说不如贫而乐,富而好礼者。在贫困的境界裡面能够乐于道,就好像颜回一样,身处贫困,但是乐道,不改其乐,这个就比贫而无谄更好了。富而好礼,虽然富贵,但是能够爱好礼仪,礼就是有恭敬心,才能够好礼。所以他能够用恭敬心待人,对一切人都平等恭敬,不会自大,这样的话当然就比富而无娇更好了。
我们细细体会一下「贫而无谄,富而无骄」,他做到什麽?自守,他的品德能够守得住,但是他内心裡面还有贫富的差别,不能够超越贫富之外,他的分别执着也是很深的。到了贫而乐,富而好礼,贫富的差距在他心目中已经没有了,忘了贫富二法。他住于道,专注于道上面,贫也乐道,富也乐道,这个境界比子贡所讲的境界高。
然后子贡引一首诗来表达他自己的心得,「子贡曰:《诗》云,『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』。其斯之谓与?」这两句诗,出自于《诗经.卫风.淇奥篇》,意思就是讲一个做骨角工艺的人,他拿骨、拿角肯定要切、去磋;做玉石工艺的,他要拿着这个玉石,要琢、要磨,要做得精益求精。子贡说:老师讲的这个意思与《诗经》裡面讲的这句是不是一样的意思?「其斯之为与」,是不是一样?「子曰:赐也,始可与言诗已矣,告诸往而知来者。」孔子听了之后,我们可以想像出来,他微微笑、点点头,说赐,叫着子贡,你现在的水平,我可以跟你谈论《诗》了。不是说个个人都可以有资格跟孔子谈论《诗经》的,为什麽?学《诗》要有悟性才行,懂得举一反三。子贡做到了,他有悟性,孔子教他一样,他立刻明白第二样。「告诸往而知来者」,「诸」就是讲之,代词指你,孔子对子贡讲。「往」是孔子已经讲出来的这些话,「来者」是没讲出来的话,我们说言外之意,讲给你听一部分话,你就立刻明白言外之意,举一反三,这个人的悟性就够水平了。孔子可以跟他谈《诗》了,为什麽?你看子贡听到孔子跟他讲,从贫而无谄、富而无骄提升到贫而乐、富而好礼这个境界。这个是等于什麽?帮子贡提升,是孔子对他的切磋琢磨,子贡就明白了,所以他讲出这番话,孔子当然很欣慰。这个是什麽?会问问题。如果子贡平时不用功去读《诗》,他问不出这些问题,他也不可能得到更多的利益。孔子一定是看你到这个水平才会点化你,所谓「不愤不启,不悱不发」,你未到时候,他不启发你,所以学生一定要用功,不可以依赖问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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