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篇東北大鼓書六祖惠能 高春艷居士主講 (第五十四集) 2006/3 北京 檔名:52-183-0054
第五十四回 榮歸曹溪
話說惠能在印宗法師和荊州通應律師等一千多僧俗的簇擁下,列隊舉幡,走了一個多月,才來到了曹溪境內。至誠迎法的曹溪居民,鼓樂齊奏,搖幡舞幢,夾道歡迎,真是盛況空前。無數的曹溪鄉民,懷著渴求、崇敬和深深的敬意,齊刷刷的跪在大道兩旁,仰頭獻上心中所有的熱情與愛戴。惠能望著這懸掛面前的無數盞曹溪百姓的心燈,任無盡悲喜從心間流過,悲憫眾生,獻身佛教的激情,再次溢滿了心中。他決心將自己的全部身心,毫不保留的獻給芸芸眾生,獻給弘法事業。他的確做到了,他在曹溪幾十年如如不動,創下了弘傳佛法的奇蹟,為中國禪宗思想的發展、壯大打下了堅實的基礎。惠能的義兄劉志略一看護送惠能的隊伍來到,他老遠就衝上去:「賢弟,你可想煞愚兄了!」劉志略激動過度,都忘了僧俗的禮節,還稱惠能為賢弟。他一下抱住惠能,喜淚交流。
劉志略抱住惠能淚紛紛
傾吐著心事情意真
賢弟呀!
那一日見到前山化為灰燼
愚兄我肝膽俱裂斷腸碎心
賢弟你十五載沒有音信
不知你天涯海角何處存
思賢弟思的我茶飯難進
盼賢弟盼的我夜難安神
哭賢弟哭的我眼淚流盡
想賢弟想的我好似掉魂
賢弟呀!
十五年愚兄為你精神不振
十五年愚兄為你痛苦萬分
十五年愚兄問卜東走西奔
十五年愚兄為你常求觀音
蒼天有眼賢弟你免厄運
榮歸曹溪弘法度人
菩薩加護咱弟兄重親近
讓愚兄再得你法雨甘露淋
昔日寶林寺的前山被焚,劉志略以為惠能火中喪生,他悲痛欲絕大病一場,險些斷送了性命。今日他與惠能相見,能不狂喜嗎?到了寶林寺的門前,早有先行入寺的僧眾擊鼓鳴鐘,香花撒路,列隊恭迎六祖法駕入寺。惠能在一片唱頌聲中徐徐入寺。劉志略見此激動不已,心說,賢弟苦難大半生,今日終於大器晚成,榮歸曹溪,日後定能化度舉國,名垂青史。
這寶林寺的緣起頗為神奇,它始建於南北朝時期。是梁武帝天監元年,有位智藥三藏法師航海東來,到了廣州幾經遊覽之後,北上途經曹溪。他覺得口渴,掬水而飲,一飲之下,發現此水香美甘潤。他環顧群山,山峰奇秀,宛如西天寶林山。他就向當地韶州牧侯敬中建議說,此處應該建一寶剎,一百七十年後當有無上法寶於此演化,得道者如林。應該先伏其機,建一寺院,取名叫寶林寺。侯敬中把他的建議上奏梁武帝,梁武帝立即准奏。天監三年寶剎落成,梁武帝賜額「寶林寺」。這座寶剎雖經隋末戰火兵災的消損和惡黨的焚燒,可如今經過能工巧匠們的修復,仍不失原來的莊嚴,寺後還有智藥三藏法師預置的碑石。一百七十年後的今天,禪宗六祖惠能竟然來此,這座寶林寺也成為六祖惠能弘揚禪法的發源地。
惠能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大殿,這大殿的簷下,懸掛著八盞極為精巧的彩燈,每燈一字,「應無所住,而生其心」,乃是惠能聞經悟道的故事。惠能來到了大殿中央蓮花寶座剛剛坐定,就有大眾上來向他跪拜。有人竟當眾問法:「敬稟祖師,四大皆空怎麼講?望祖師慈悲指教。」
惠能他舉目細留神
打量著問話這個人
看年紀倒有十八九
多說也只能少一春
上寬下窄漫長臉
兩眼睛它怎長的恁有神
高鼻梁玉柱通關多相襯
緊照著滋潤潤紅嘴唇
面皮白好似擦過官粉
白裡透紅喜煞人
天下人難長的這麼英俊
簡直是雲天王子降凡塵
莫非他爹娘行善積德多
才生下這樣難得好兒孫
這小伙子長得太漂亮了,天底下難找到這麼十全十美的形象。他是誰?不是別人,正是安道誠的孫子,安克正的兒子,他叫安景泰。當年安克正被楊水仙下毒化去了內功,可是惠能為他輸氣止血驅毒,使安克正後來內功又恢復了。他把兒子安景泰教出一身好武藝,如今安景泰在韶州府擔當捕快班頭。這小伙子不光武藝好、長得好,人品也好,安道誠一家如今已經是佛化家庭,他們家沒有品德不好的。安克正經常在安景泰面前念叨惠能的救命之恩,稱讚惠能的智慧人品。這安景泰對惠能印象特別深,也對惠能有很恭敬的心理。他今天為了要見到自己羨慕已久的佛門宗師,他都告假沒去當差,與曹溪鄉民一塊來恭迎惠能。
他見惠能那超脫的氣質,靜肅的風度,心裡非常的敬佩,當眾向惠能請教四大皆空這個問題。其實,有些不了解佛法的人,把四大皆空說成是空了酒、色、財、氣,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。這四大指的是地、水、火、風四種元素,在佛教看來,宇宙間的萬事萬物,都由這四種要素生成的。堅硬的,屬於地大,像人體的毛髮、骨肉,都屬於地大;濕潤的,屬於水大,像體內的血液和分泌液等,都屬於水大;溫暖的,屬於火大,像人身上的體溫,就屬於火大;流動的,屬於風大,身上的呼吸就屬於風大。所以我們這個身體都是由四大假合而生成的,四大要是不調合就生病,病重了不能救治就死,死後四大分散,各器官腐爛,還原成化學元素。所以說,一個人生、活時都是由四大和合的假相,根本沒有一個實在的我,等到死後,什麼都沒有。現在有,將來無,色即是空,如空中閃電,一現即逝,所以稱作四大皆空。大家知道,空不是消滅,而是暫時的,不長久的,是假的。
惠能這開篇一義,就使在場人獲益匪淺,從此以後他日日安住寶林寺,弘法利生。大眾們對他敬仰之極,不光問佛法,生活上的不愉快也找惠能來問。十五年前得惠能教化的那些鄉民,一看惠能火中倖免,更是把惠能敬若活佛。有個老太太有兩個兒子,大兒子開雨衣場賣雨衣,二兒子開染坊染布疋,這老太太為此是天天憂愁。天晴了,她擔心大兒子那雨衣不好賣,天陰了,她又擔心二兒子染坊裡的生意不好做,所以她晴天也愁,陰天也愁。一聽說惠能又回到曹溪,老太太心想,這盧行者當年就很有本事,現在他回來了,那更是神通廣大,我得求他幫我順心。這老太太想至此,也到寶林寺向惠能求助。
惠能衝她一笑:「老人家,你天天都應該開心才是,妳怎麼不撿高興,專撿憂愁?」「大師,你說我怎麼能高興起來?」「老人家,陰天的時候,妳大兒子的雨衣好賣,妳應該高興才是;晴天的時候,妳二兒子的染坊生意好做,妳也應該高興,這樣妳不就天天開心,天天是好日了嗎?」老太太一合計:「對呀!」從此她一掃愁容,天天笑口常開了。其實這老太太她遇著惠能算她運氣好,她要是遇著我,那她就更糟糕了,我要給她出個招,管保她更倒楣。妳不是嫌天氣不好嗎?那妳給天老爺訓話,想要什麼天頭,讓天老爺給妳,老天爺要是不聽話,妳坐著火箭上天給他兩嘴巴。擺不平內在,愣往外在的世界去強求,不知道隨緣,老攀緣,哪有快樂可言?
還有一個年輕的少婦,也哭哭啼啼向惠能跪拜:「師父,小女子沒法活了,求師父救我。」「何事如此悲傷?」「小女子才結婚兩年,就被丈夫拋棄,如今我的兒子又死了,你說我可怎麼活?」「那麼兩年前妳是如何生活的?」「兩年前我無憂無慮,可自在了。」「那時妳有丈夫和兒子嗎?」「沒有。」「那妳不過是被命運之舟又送回到兩年前,妳又無憂無慮,自由自在了。」這少婦一想,是這麼回事,止住哭聲,連忙向惠能致謝。諸位,學佛並不是對死亡的一種寄託,而是當下就活得自在和超越。佛法不離世間法,離開世間另去找佛法,你找不著它。如果能悟到、能明白,那麼世間的一切法都是佛法,要是不明白,那就是生死法。
佛教的修持,也就是生活的實踐,也就是如何運用佛的智慧與慈悲,來解決我們所面對的生活。快樂因調伏自心而有,心不調伏,樂不可得。所以說,有智慧的人能夠調伏自心,隨遇而安,清淨快樂;沒智慧的人,他希望別人給予快樂。生活的大智慧就是要苦中作樂,學會如何取捨。人在無法改變失敗和不幸遭遇的時候,就要學會接受它、適應它、忘記它。苦苦的挽留夕陽,那是傻人,久久的感傷春光,那是蠢人。人如果能在遇到苦難和煩惱的時候,能跳出來換個角度看自己,那就不會為戰場失敗、商場失手、情場失意而頹唐喪志,也不會因為讚譽四起、名利加身而得意忘形。跳出來換個角度看自己,那是一種突破、一種解脫、一種超越,從而能獲得自由自在的樂趣。人活的就是心情,好心情決定好命運,擁有良好的心情,才會活出瀟灑的人生。
單說惠能在寶林寺內,以他圓融的智慧和無盡的悲心,洗滌眾生塵垢。使人們在辛苦勞碌的人世上、在興衰成敗的熱夢中,享受到中華禪悅的風味,菩提智慧的清涼。無數眾生感激他法雨的恩澤,但也有個別不知道好歹,欲置他死地者。單說這天晚上,惠能大師正在燈前靜坐,忽然一道黑影自空而下,一縷冷森森的白光唰的一下,直奔他的哽嗓咽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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