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天吃饭的时候,他跟小阿姨不高兴了。他说:「你看你们老盛饭盛那麽多,我吃又吃不下,剩在这儿怎麽办?多浪费,种粮食多麽不容易!」
我说:「爸,没事,我吃。」
「算了吧,你别吃了,你好不容易回到家来吃一顿饭,你又不吃荤的,这黄花鱼汤你吃得了吗?」
当时我爸看不见,我是真嘬牙花子,因为我爸把那个糖蒜皮跟虾皮都拨到碗裡头了。我当时想,考验胡小林的时候到了,你小子喂酱豆腐可以了,这个虾皮、糖蒜皮、黄花鱼汤泡的饭,你能吃下去吗?跟诸位同修说,我是捏着鼻子吃下去的,根本就没通过嘴,「呼噜」就吞到嗓子眼了。我说:「爸,我都吃完了。」「儿子,真好。」
那虾皮是我爸爸嚼过的,我咽的时候真咽不下去。别人嚼过的东西又到我嘴裡,不行,还是不行。回去就忏悔,你怎麽今天还那麽大的分别心?「万法不生,万法不灭」,「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」,你平时说起来这嘴皮子熘得没法再熘了,怎麽一到这黄花鱼汤泡的剩饭,就不行了?吃素四年了,为谁吃的?为自己吃的。一到境界现前,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。
打那以后,我有时候在外面请客时就买炸小虾—我爸特别爱吃炸虾, 第二天中午我就给我爸带上。我买炸虾其实是为什麽?一个是为我爸爱吃虾,第二我是等着虾皮,我看自己能不能嚼, 一直要把自己练到没有这种分别心, 没有这种执着心而后已。还有糖蒜皮,我父亲特爱吃糖蒜。你说咱学佛的人不吃蒜,糖蒜皮他捋出来放在他的碗裡头,我再把这糖蒜皮放到我嘴裡,我再嚼。后来觉得没什麽了,为什麽?自己战胜自己了。
原来分别,现在不分别了;原来噁心,现在不噁心了;原来皱眉头, 现在不皱眉头了。所以我回家陪爸爸吃饭, 我有一个动力, 就是吃他老人家的剩饭剩菜。一直吃到我父亲过世, 真能吃, 什麽都无所谓。到后来, 不仅父亲的剩饭能吃, 连小阿姨进厨房给我爸添饭,她碗裡剩的饭粒,我都拿起来扒拉扒拉,倒点茶水涮涮送进去。有什麽?什麽都没有!
心裡喜悦,原来过不了这关,现在过了,修学的境界有提高。这种提高给我带来巨大的安慰和鼓励。行,佛菩萨不骗人,修行得靠个人。只要真干就能走出一条路,关键是干不干。你要真干,真行!
有一天,小阿姨跟我说,大哥,那天姨夫掉眼泪了。我和他说,姨夫,您每次的剩饭都是大哥吃的,他都没告诉你。什麽能嚼的,只要能咽下肚子,除了鸡骨头不行,什麽鸡皮呀,什麽带鱼呀,炸酥的带鱼他都嚼了。我爸说,为什麽呀?他说他自己没德行,他要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不再有这个分别心。他说我连我亲爹都嫌髒,我还能不嫌谁髒。老人家就掉眼泪了,他说我儿子是真想做一个变化,看来他不是假的。他虽然现在没变,但是他的目标是正确的,他有这个意思。
我妈有些时候中午回来吃,她也看到了我吃剩饭。她对我爸说:「丕林,你知道吗?你儿子帮你吃剩饭!」「我知道,我儿子现在有境界,人家想法跟咱不一样,人家要成佛成祖度众生,他连剩饭都吃不下去,他怎麽帮助别人?」你看,老人家明白。
我得给我爸磕头,不是他老人家的教育,我怎麽可能有这种境界?
如果我们不回去,我们不来到父母的身边,我们怎麽找到这麽好的提高境界的修学机会?我们怎麽知道我们卡在什麽地方?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祖师大德跟我们说的孝养父母、敦伦尽分、爱敬存心,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,不是吗?所以,我才回到爸爸那儿的时候,一看自己这个境界—西方极乐世界?你痴人说梦!你过不了这一关,你在办公室一天念七个小时的佛,念两万声佛号,喊破喉咙也无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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